宋煜将疑惑目光投向赵焕。

赵焕淡淡道：“林副使死于剑伤，被人一剑封喉，非暗器所杀。”

宋煜愣住。

赵焕看着他：“南赵拥有这种剑术的人寥寥无几，几乎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北齐那边倒是不少，按照剑伤来看，最有可能的人是北齐剑道高手，号称一点红的宗师齐冕。”

宋煜微微皱眉：“北齐？世子是说林副使并非因围剿塞北唐门而死？”

赵焕摇摇头，道：“不好说，按照他们分析，大概是齐冕不想让林惠围剿塞北唐门，因为一旦那样，那群人必会立即逃窜，而最好的去处，就是近在咫尺的北齐。”

“你是说堂堂北齐剑道宗师，就因为不想塞北唐门那群凶徒被赶去他们那边，就亲自跑来杀了我们一个地位显赫的朝廷命官？用的……还是能被人一眼溯源的独门剑术？”

“现在王爷也在干同样的事情，力度比林惠更大！咋的，那位剑道宗师还敢跑来行刺王爷？”

宋煜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倒不是针对世子，而是觉得这种说法本身就非常不靠谱。

就算顶尖强者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不屑去掩饰什么。

就算北齐如今是南赵宗主国，但这么明显的刺杀……一旦传出去，依然会引起巨大外交风波。

堂堂宗师级名宿，难道真就如此卑劣又肆无忌惮？

宁可杀害别国朝廷命官，也不愿顺手除掉一群渣滓？

“你果然聪明，父王也是这么分析的，他也不相信齐冕会做这种事，认为痕迹留的有些过于刻意了。”

赵焕看着宋煜：“但可以肯定，这件事不是塞北唐门的人做的！”

“就因为他们擅使暗器？不擅用剑？”宋煜问道。

赵焕摇头道：“那天晚上，我们在襄州的人见过一名白衣人只身进了林府，当时还以为是要密谋什么，结果第二天就传来林惠遇刺身亡的消息。在这期间，并无他人进入过。”

他说着，对宋煜解释道：“其实在这之前就一直有人盯着他，父王始终怀疑他与塞北唐门的人有勾结，这次双方闹翻，更像一场内讧。”

“然后在这种时候，他死了，却不是塞北唐门的人干的。”

这话几乎是在交底了，像是完全不把宋煜当外人。

宋煜沉默了一下，说道：“有什么是我能为世子做的吗？”

和他说这么多，显然不可能只是为了闲聊。

即便这些事情不算特别重大的机密，也绝非谁都有资格知道。

赵焕也没否认，看着宋煜说道：“伱既然得到那位大总管器重，想必进京加入监妖司的日子不会太远，父王虽然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清掉塞北唐门这颗毒瘤，但林副使的死……还是有些过于蹊跷，眼下是大总管在京城帮着压下了这件事情，说到这个，还得感谢你。”

宋煜一脸莫名其妙：“感谢我什么？”

赵焕道：“你救了萧晴，被大总管看重，同时与齐王府交好，想必是看你面上，这次才在朝中伸出援手，说了几句公道话，暂时压下那些群情激奋，想要弹劾我父王的人。”

宋煜心说你可拉倒吧……我信你个鬼！

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宦官，一个曾在军中威望如日中天的一字亲王，这俩人要敢成为人所共知的好友，恐怕早就双双陨落了。

他宁可相信齐王跟李朝恩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也绝不相信自己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世子这话，听听也就行了。

赵焕接着说道：“我今天与贤弟你说这些，主要是想着有朝一日你若进入监妖司，可以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找机会帮为兄调查一下这件事。”

他一脸真诚看着宋煜：“否则我很担心……”

担心什么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宋煜懂了。

世子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杀了林惠，他是在担心他的父亲！

即便传说中齐王一身功夫相当了得，马上马下都非常人所能敌，王府内又有大量高手护卫着，但有千日做贼，未有千日防贼的。

不能找出杀害林惠的真凶，确实会令人寝食难安。

面对这种请求，宋煜没有推却，认真说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义不容辞。”

赵焕道：“但一定是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京城水深。”

宋煜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这时马车也已经来到翠芳楼，两人刚下车，那边王平、王东来、王向北、李胜和郑君等人，还有几张宋煜没见过的生面孔，顿时从里面出来。

在看见他从世子马车下来瞬间，众人都是一愣，不过随后……脸上便露出热情洋溢笑容，无比亲切地过来见礼。

“见过世子，见过煜公子！”

平日向来温和仁厚，笑容满面的世子罕有的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淡淡道：“都不必多礼，进去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