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到玄菟的时候裴行俭还没醒来。
颜白静静地坐在裴行俭的营帐内,看着裴行俭发紫且肿胀的后背。
如今的裴行俭高烧不退,药都需要人往嘴里灌。
颜白没有立刻去问李绩他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李绩现在是大总管,军中地位最大。
除了对皇帝负责之外,他可以不用听任何人的话,可以在军中做任何事情。
况且,现在最大的敌人是高句丽。
李绩说的也没错,所有人的命都是命,凭什么张家儿郎可以上,王家儿郎可以上,裴家儿郎就不行了?
这是战场。
颜白是领过军的人,明白这个道理。
就算心里憋着火,也只能忍着,不然,有理的事情就会变成无理。
李绩是拿着大义的。
可颜白并未打算忍气吞声的什么都不做。
既然朝堂有了唐俭压制了李靖一辈子。
颜白觉得自己也可以当唐俭,来恶心李绩一辈子,有例子不学白不学。
让人遗腹子去攻城,这主意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军中早都有规定,先登之人,家里必有子嗣,必有血脉兄弟维继香火,如此才能上。
如果都如李绩这般随便派个人。
谁他娘拿着绝后的风险,去搏一个出身?
搏出来的功勋给谁享受?
从回来看到裴行俭的这个状况后,颜白就一直坐在裴行俭的帐篷前,一直盯着李绩的大帐。
从早到晚。
过往军士没有人不怕此刻的颜白。
颜白的眼神实在太吓人,没有恨意,什么都没有,但就是很吓人。
李绩呆在大帐里面一天没出来,
他知道颜白在等着他。
直到许敬宗借着看望裴行俭为借口,把颜白拉了回去,这场无声的战斗才算结束。
只不过许敬宗知道这才是开始。
新的太阳升起,昏睡了两天的裴行俭终于醒来。
睁眼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吃东西,要喝水,说他快要饿死。
颜白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烧退了,不是那么热了。
看着颜白像个小厮一样亲自给裴行俭熬粥米忙前忙后。
看着颜白脸上的笑意,看着颜白又变成了熟悉的样子。
许敬宗长吐了一口气:“老天爷,总算醒了!”
长安也见到了新的太阳,早起的二囡对着铜镜梳妆打扮。
她今日要进宫去看太子妃,商量一下今年秋收运动会的事宜。
琉璃帮着二囡挽发,一边忙碌一边小声道:“大娘子,今日眼皮还跳不?”
二囡一愣,揉了揉眼角,随后笑颜如花:
“诶,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呢,不跳了,总算是舒服了。”
“真的不跳了?”
“嗯!”
二囡的眼皮昨日就在跳,把二囡都弄的格外的烦躁。
从未被吼过的琉璃,昨日都被二囡给吼了。
这些年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在琉璃的印象中,她几乎没有看到二囡对自己人生气。
二囡舒心了,琉璃也舒心了,闻言劝慰道:
“以后夜里少熬夜,事情是永远都忙不完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书院不是说了么,熬夜最伤人!”
二囡闻言叹了口气:
“吴王李恪走了,他手里的那一摊子事情全落在我手里,那一大堆账本,每次都要看,不看不行啊!”
“对了!”
二囡扭头看着琉璃:“东西两市的掌柜没有刁难你吧?”
“他们不敢!”
二囡点了点头:“多注意他们说的话,不要立刻回答他的话.
这些人精着呢,一句话三个意思,得多思量,运动会的事情今年只有靠你了,不然我是真的忙不过来了!”
琉璃笑道:“我知道!”
二囡见琉璃帮自己梳了一个云朵髻,美美的站起身。
披上长衫后,二囡小声道:“殷家最近查人查的怎么样?”
琉璃叹了口气:“连无头苍蝇都不如,被各种杂七杂八的虚假消息牵着鼻子走,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看的人着急!”
二囡叹了口气:“郧国公死了二十多年了,殷家也安稳了二十多年。
这些年殷家安安稳稳的做学问,对街头巷尾的手段不够了解,情有可原!”
琉璃沉思了一会:“那帮一下?”
二囡点了点头:“大婶婶是殷家人,理应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