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白愤声道:“分封刺史,的确有屏藩皇室、消弭动乱的作用,但这一切的前提是陛下如今身体康健,朝中大将都健在。
因为这天下是陛下和他们打下来的,能镇住所有人。
但是,说句大逆不道之言,若是百年后,国君谢世、三世、四世,我们并不能保证所有的皇子都如陛下一样英明。
那时候皇位的争夺必然会诱使个别有野心的藩王刺史举兵造反,或图谋叛乱,那时候该如何,所以,臣要斩了这个佞臣。”
颜白见李二并没有生气,继续道:
“陛下,西汉的“七国之乱”、西晋的“八王之乱”都是血淋淋的教训,陛下准备要重蹈覆辙么,还是准备将备分封制改个名字,从历史的垃圾堆中“请”回来?”
“大胆!”
颜白梗着脖子,这个时候断不能退,一退就完蛋。
李二就是这样的脾气,你越是据理力争,他越是信。
这时候就得学魏征,要瞪着大眼,嗓门还要大,这还好是李二,还好是在贞观,那些跟着李二的老人都能善终的朝代。
这要是换成老朱,八个魏征也咔嚓了。
颜白掷地有声的反驳道:“陛下是你要问我的,臣说了,你又说大胆,再者说,臣说的都是事实,有什么不对!”
剪刀一看陛下和颜白吵起来了,朝着远处一内侍眨眨眼,内侍弓着腰蹑手蹑脚的从后面溜走,这个时候得去找皇后。
这是皇后交代的,一旦发现陛下和臣子争吵,就要立刻去禀告她。
李二瞪着颜白道:“事情没做,你怎么就觉得不成?”
颜白拱拱手:“陛下,臣只是说自己的意见,若是朝中百官都赞成,那是小子学识浅薄,为人粗鄙,不识大体!”
李二深吸了一口气,颜白剩下的话没说,但自己却知道剩下的话是什么。
气呼呼的吸干了一壶茶,毫无形象的吐出茶叶碎末:“所以,这次朕打算让你去当泉州刺史,为的就是看看结果!”
颜白摇摇头,毫不留情的打击道:“陛下,结果不用看,我做的绝对是最好的,但是个体不能代表集体,根本就不具备参考性”
李二盯着颜白,他没想到颜白如今也是跟那魏征一样,不但给不了自己一点安慰,反而把自己气得要死。
摆摆手,李二略显疲倦道:“我给你的剑我今日要收回,回去好好地休息,过完年滚到泉州去!”
“到时候臣能带多少人去?”
“五百!”
“左后侯卫么?”
李二冷哼一声:“想的美,还左右侯卫,你当去平乱呢?除了长史一职朝廷安排,剩下的你自己去解决!”
颜白点了点头,解下佩剑,搁在案前,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大殿再次归于静谧,长孙皇后慢慢的从巨大的屏风后走了出来,见案桌上的佩剑,长孙皇后安慰道:
“二郎,看样子今日被颜白这小子气的不轻,佩剑都收了回来,你说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啊!”
李二闭着眼,长长地吐了口浊气:
“我也不想收回来,我是怕这小子出了宫就去找萧瑀,然后不由分说就给他一剑,这事他做的出来!”
“他同意去当刺史了?”
“同意了,但他说了个体不能代表集体,还说他的刺史是最好的,别人都不如他,这小子在笑我呢!”
长孙皇后明白了二郎的意思,笑道:“陛下没生气对吧?”
李二点了点头:“我就是想试探下他的真实看法,看来他也是反对的,那就说明朕的决策有待商榷啊!”
“那这把剑?”
李二看了看案桌上的剑,突然笑了笑,轻声道:“巧诈不如拙诚,敲打一下他,走时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