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称心站在热闹的国子学门口前,准会想起二囡带着他去国子学门口的这个平平淡淡的早晨。
当时,长安的人也很多,一个挨着一个热闹极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就像那不甚耀眼的初阳。
二囡看着称心脸上露出的笑意,心情也不由的好了很多。
师父说的没错,原来帮助别人真的是一件很开心很有成就感的事情,笑着笑着二囡不由的接着说道:
“在《周礼》中,乐师为春官之属官,掌国学之政,亦称小丘正,在如今地位虽不如先前那般尊崇,但怎么说也是一门极好的手艺。
穷苦人家想学都学不来,所以,你会的这些本事别落下,多看看乐谱,好好的琢磨琢磨,南山先生老了,君子六艺中的乐还需要有人来顶上去!”
说罢,二囡认真的看着称心:“我觉得你就挺好,模样俊,气度好,如果把那娇柔的死样子去掉,就没有人再会想起你的过往,好好的去把眼前的事做好!”
称心点着头,点着点着哭了,永远都矮人半寸的肩膀慢慢的有了力量。
二囡扭头最后看了眼远处那辆破旧的马车,见马车已经缓缓地远去,二囡手掌发力,手心的一枚玉簪悄然碎成了两节。
这簪子是无功给自己的,也是越王在书院的时候戴着的簪子。
无功先生说:如果青雀把被人抹去的章盖上,或是拿笔把被抹去的文章填上,他会亲自邀请青雀来楼观学,想好好的跟他谈谈心。
如果这些青雀都没有做,那簪子就扔了吧,反正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玉,不值钱。
坐上马车,二囡看着肖五爷轻声道:“麻烦肖叔告诉长安县县衙的户曹苏惠一声,就说:本娘子代师父问话‘你苏惠还记得初心么?’”
肖五爷点了点头:“嗯,记着了!”
说罢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娘子,家里那不成器的肖幡麻烦您管的严点,不听就打,打死算了,我不心疼!”
二囡头也不回道:“他可比你聪明多了!”
二囡离开长安,就如那一日小七所说,她这一次回仙游后就要被关禁闭了。
四师伯颜育德要亲自教授她学问,代替颜白行管教之责,他知道二囡心气高,如果再放任不管,这孩子就会走歪路了。
心气高是好事,但行事的手段却要变一变。
肖五爷嚼着麻花去了长安县衙,问了一圈,得知苏大郎这两日身子不舒服告了假,在曲池坊的租房内休息。
肖五爷打着马又朝着曲池坊赶去,等到了曲池坊已经日上竿头,火辣辣的日头晒得人提不起劲来,到了曲池坊,人已经汗流浃背了。
苏惠懒洋洋的躺在床上,前几日的酒宴已经过完了,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味,一想到越王搂着自己的肩膀大声的介绍着自己。
一想到那些人听到越王说自己是他的至交好友时,那惊异、不解、羡慕,又充满善意的眼神,苏惠忍不住发出嘿嘿的笑声。
酒宴上所有人都朝着自己敬酒,自己也认识到了很多自己想见又见不到的贵人,想到他们的那些承诺....
苏惠他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父母,想告诉他们,他们的儿子出息了,苏家今后不一样了....
想着想着,敲门声突然响起,苏惠被吓了一大跳,不喜道:“谁?”
“苏户曹是我呀,肖三~”
“肖五爷?”苏惠爬了起来,赶紧打开了房门,笑道:“肖五爷怎么来了,快快进来,快快进来,我去烧茶.....”
肖五爷摆摆手,笑道:“苏户曹别忙活了,政道坊那边还有事儿,今日突然叨扰是小娘子托我给你带句话,说完了我就走。”
苏惠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不由得有些僵硬:“啥?”
“小娘子让我告诉您,莫忘初心,方得始终.....”
所有的喜意和得意在听到这句话后从身子里被一点点的剥离出去,苏惠呆呆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初心是什么呢?
自己的初心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