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无上的荣耀,代表着身份和地位,亲卫召集齐整后,颜白就不能待在家里了,要待在军营里面。
哪怕军营只有三百人,但这就是规矩。
在离家的时候,所有的妇人才开始屈身行礼,在裴茹和几个嫂嫂的带领下一群人轻哼着歌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人!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吟唱完了《无衣》之后,妇人们又开始吟唱《留别妻》: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嫣婉及良时。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大唐的妇人是骄傲的,唱歌的时候看天,一边唱一边轻笑,她们一点都不悲伤,可那红红的眼眶,却让观礼的书院学子肝肠寸断。
自古离别从未缓,唯有思念悠远长,饱读诗书的他们知道,这一次或许会有很多人回不来。
“大军走后,妾身定孝敬长辈,怜爱孤寡,晨请安昏,紧闭院门,妾身在这里祝我大唐万胜,祝我儿郎凯旋而归!”
裴茹吼道很大声,声音有些颤抖,身子也有些颤。
她跟所有人一样都很害怕,颜白被梁敬真掳去西域的那段杳无音讯的日子对她来说就如地狱一般的煎熬,她很怕,很怕再也见不到了。
好在有惊无险地回来了。
颜白掀开面甲冲着裴茹笑了笑,轻声道:“该说的我早都说了,我走后,搬回庄子里住,大肥会看好几个小的。
少则数月,多则半年,我就会回来,许叔是贴心人,生意上不懂得去问他,朝堂上的事儿你就去问几位兄长。”
送别的妇人离开后,就仅剩下李恪一个人。
李恪看着颜白,羡慕道:“匠人打造的这身盔甲真好看,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穿上这身了。
真羡慕李元嘉,真羡慕裴守约,他们可以去战场看看,可以去看看那天空很蓝很蓝的西域,保重,早些回来。”
颜白笑了笑,把能管所有煤石、水泥、掌柜的印信抛给了李恪,笑道:
“这是书院所有钱财来往的凭证,有了它,你只要盖上一个红印,再写上一个金额,你写多少,他们就会给你送多少,现在交给你了,好好地保护这一方净土。”
李恪把小小的印信拽在手心,笑道:“你就不怕?”
颜白摇摇头:“怕什么,这是你们李家的天下,要是糟蹋那也是毁你们李家的天下。
我颜家千年来都这么过来了,有和没有对我来说问题不大,加油,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成为文宗的。”
李恪点了点头,忽道:“我把青雀的初心文稿烧了,没有别的意思,我就给你说一声。”
说到青雀,颜白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四周,总觉得那个总爱笑嘻嘻的小胖子就在身边。
可不知何时,这个立誓要超越自己的人已经慢慢地失去了踪影,先前形影不离的两人,如今也好像走入了陌路。
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颜白把马槊交给了陈虎,轻声对李恪道:“微言楼第一个小柜子里面有我写给青雀的一封信,那是答应他的。
那是我给他和阎婉的新婚礼物,他要问为什么,你就说,他完婚的时候我没去成,但是先前我答应他的,我依旧记在心里。”
“第二个小柜子里面也有一份礼物,礼物分两份,都是我去年准备的,是给小郡王李欣的。
礼物不贵重,一个是我在守孝时亲手打磨的一个珠子,另一个是烧制的一套琉璃,小郡王属兔,是一套兔琉璃。”
(贞观六年(632年),越王李泰娶阎毗孙女,着名画家阎立本之兄阎立德之女。)
李恪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见事情安排得差不多,颜白笑问道:“你没见过牦牛还有那吃人肉的秃鹫,要不要这一次我帮你带几只回来?”
李恪闻言连忙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喜欢牛肉干,多带点牛肉干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