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家喝了一肚子的酒,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睡到半夜撕心裂肺的干呕声让整个颜家灯火通明,初二立马爬了起来,开始麻利的张罗着醒酒汤和热水。
一顿忙活之后颜白也安定了下来,可是却又怎么都睡不着,找了件厚衣裳,颜白坐在院子里的石榴树下。
片刻之后大兄颜师古耷拉着衣裳走了出来,摸了摸颜白的额头,从一旁拉来了长椅也躺在颜白身边跟他一起看星星。
“秦家是不是长了很多草?”
“嗯,管家说是翼国公喜欢绿绿的青草,就没有让人清理!”
颜师古闻言笑出了声:
“哪有人喜欢家里长草的,只有没有人住的房子才会长草,翼国公这是学代国公李药师呢,表示自己知进退,已经很满意如今的生活了,看呐,家里都长草了!”
颜白疑惑道:“不能吧,无敌猛将,重病在身,不至于去做这些东西。”
颜师古瞄了一眼颜白:“你懂什么,玄武门之变的时候陛下只带了九个人。
分别是长孙无忌、尉迟恭、侯君集、张公瑾、刘师立、公孙武达、独孤彦云、杜君绰与郑仁泰,但秦王府最强战力翼国公并不在这九人之中。”
颜白看了一眼大兄,不解道:“翼国公也是出自秦王府,武力世间罕见,按理说有他更加地稳妥,胜算更大,为何没有他?”
颜师古笑了笑,接着说道:“这种事不是武力强大就可以的,最重要的是忠心。
你可知,翼国公从王世充阵营出走,投奔的就是太上皇而非陛下,之所以在秦王府供职,是太上皇的命令,也就是说翼国公是陛下的人,也是太上皇的人。”
颜白点了点头:“明白了,陛下要政治正确,绝对忠诚。”
颜师古听得政治二字,不由的莞尔,觉得这词倒是新鲜,道洽政治,泽润生民,看来小弟最近读《尚书》。
(《尚书》有“道洽政治,泽润生民”,中国儒家学说对于政治的阐释,寄托着其对于仁义礼智信的道德价值的追求。)
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我是中书舍人,专掌机密,宫内诏令一概出自其我手,从武德九年至今。
陛下登基,册立太子,到北伐突厥,翼国公再未有过升迁和赏赐,也再未得到陛下的任用,其实很简单,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这就是皇权,这也是他的命。”
颜白听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颇为心酸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果然是至理名言啊,这官我真是越当越害怕!”
颜师古闻言笑了笑:“咱们家这样就挺好,无奋进之心,又无厌世之意,随波逐流就好。
至于这天下之人谁对谁错都不重要的,唯在百姓苦乐才是道之重途,我们能做的仅仅是为后人戒,为后人省,足以。”
颜白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如此就最好!”
“对了!”
颜师古突然转头看着颜白:“冯盎马上就要到长安了,这次平定僚民叛乱有功,估摸着应该是要参加年中朝会。
其实这倒是其次,最让我不懂的是其子冯智戴也要跟着一起回去,你也准备下,高士廉已经举荐你了,也就最近几年,你要往南走一遭了。”
颜白瘪瘪嘴:“陛下真的舍得让冯智戴离开,冯盎占据的地方纵横二千里,如今其子也要归家,怕是不好管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