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绛直接蹲在刘女的面前。
“你武功这么高,恐怕这一生也杀过不少人吧,难道你每个人都记得吗?何况这样的杀人和战场上的战争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你都记不住了,为什么要强求王上呢,你这是不讲道理!你要为之报仇的人对你很重要是不是?对于女人来说,不是丈夫就是儿女。父母?以王上的年纪,估计跟你的父母不会有任何瓜葛。”
过了年,高闯也才二十七岁。
而刘女看起来五十多了,她的父母如果活着,年纪会更大,至少差着两辈。
她倒是不知道高闯的具体生日,但是也不必特意打听。毕竟他过生日,对于燕北来说也是会庆祝的大事吧。
刘女凄然而笑,“是谁都没有关系了,反正除了我,没有人会记得的……”
“可是王上记得你!”肖绛打断道。
刘女抿了抿唇,有点茫然。甚至连眼神都不知道放到哪里,证明此刻她的心里很乱很乱。
从表现出来的态势看,她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但也是个糊涂人,容易被哄骗,也容易偏激、激动。
这样的人如果是个没本事的也就算了,倘若是个有本事的,就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本事越大,造成的伤害就会越大。
说白了,就是因为她自身的条件或者以往不为人知的经历,造成了她在情商上的重大缺陷。
就像现在,片刻前她还仿佛随时随地能扑上去把人咬死,片刻之后就灰心丧气。那绝望的样子,真是有点可恨又可怜。
不然怎么有句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呢。
“本王并没有直接见过你,但是听说过你。”见肖绛的目光扫过来,高闯说道,“是先王告诉我的。”
他父王去世很早,但是在他六岁那年,父王在王府养伤,那是跟他相处的机会最多的一次。
“他说在他的军中曾经出现过一位奇女子,名为刘女,身材矮小如孩童,但是武功高强、作战勇猛非常,常常能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首级,立下了无数的军功。没人知道她的出身,也没人知道她那身诡异莫名的功夫是如何习得。”高闯的食指轻轻摩挲着那差点被他拍碎的椅子扶手,“只是数年之后,先王正要提升她的军职,她却突然不知所踪,再也没有出现过。”
因为才中过剧毒,身子亏损的厉害,才说了这么一段话,他就有点气短,于是慢慢又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先王一直非常遗憾,很担心那刘女是死在了战场上。因为身量太小,和那些碎尸血肉混在一起,找不出来了。还曾经说,这样的出类拔萃的人物本来应该好好葬了,供后人瞻仰。虽说英雄不问出处,可那也不该生无来路,死无去程。”
听到最后那个八个字,刘女突然哽咽了一声。
高闯却又道,“先王还画过刘女的画像给本王,提起的时候,每回都是赞叹之色。他说,做人就当如刘女,不管老天多么不公,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劣势和低处,也要敢和这天命,敢和这世道争一争!”
其实,父王还有一句话是他没有明说的。
父王说:身为燕北人,身为高氏家族的继承人,就要用自己的实力问一问老天,凭什么燕北人的百姓就得吃喝无着,燕北的男人就永世为其他各国所雇用的鹰犬!要靠自己的命养活一家老小!
父王说燕北还弱,他没有选择。但是他希望燕北强大,终可找到另一条出路。
“说起来,刘女还开创了一个先河。”高闯找补了一句,“在她之前,并无女子从军。她在征战之时,也是冒充男子,还曾因为身材备受嘲笑。到之后现了女身,却没有一个男人不折服于她的强大。于是在她之后,燕北开始出现女军。有才华有能力的女子也可以为民征战,为国扬名。”
听到这儿,在场的其他三人都不禁有点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