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上京城朝会。
夏皇端坐在龙椅上,眼眸微垂,扫视群臣,春节刚过,北方依旧处在风雪中,但白毛风雪明显少了许多。
虽然对于大夏的百姓来讲是一件好事,贫困饥寒着总算熬过了一年可以期待春暖花开的日子。
但对于大夏军方,乃至朝廷来说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极为困苦的。
朝廷前一年的赋税已经挥霍完毕,新一年的用度还不知从何处去寻?
世家大族粮仓堆满,百姓饿殍遍地,外加上去年落川一地郡县既是天灾又是兵灾,陇右,陇西各地也是大战不断。
朝廷的赋税因此少了两成以上,这两成看似不多,但实际上,朝廷早就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这少的两成就是抽调了大夏这栋破房子的承重柱。
很多以前被隐藏的矛盾,已经开始显现,各地山匪流民逐渐增多,原本销声匿迹的怜生妖人再次出现,甚至有全国开花的迹象。
这几日,奏折宛如雪花般从各地飞来,王朝大有摇摇欲坠之象。
各地郡县,州府,都请求派兵免税,以安民心,以除贼寇,当然从朝廷的角度来看,肯定不行。
税一分不能少,甚至还要比往年多,不然朝廷如何补足那两成税银的亏空?
要知道如今大夏的财政收入有五成是用在边疆和军事上。
两成用在皇室宗亲,诸如封地,各种皇子皇孙的定格待遇,最后三成则是大夏庞大官僚所攫取。
可以这么说,收上来的钱,几乎没有一分多余的。
如今少了两成,大家虽然嘴上不说,但也知道皇上要落刀子了。
夏皇缓缓开口道:“众爱卿,新年好啊,朕看,一个个都是油光满面。”
群臣急忙拱手:“全是圣上垂青,拖陛下的福,我大夏才能山河无恙,百姓安居乐意,江山社稷稳固无忧……”
夏皇摆手轻哼一声:“够了,朕不想听你们说这些空话套话。”
“徐江!”
“臣在!”
徐江站了出来,沈万三离去后,徐江顺利升任户部尚书,这放眼整个大夏官场,都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要知道,徐江曾经可是一个弃用之人,如今却青衣入庙,一跃成为六部中权利仅次吏部的户部尚书。
如此升迁之速,开朝以来实属罕见,外加上徐江那耿直刚毅的性格。
从不玩官场那一套虚的,他当户部尚书,掌握财政大权,多少官员叫苦连天,直呼没油水可捞了。
多少奏折,参本如雪花般飞到御书房,甚至还有人大胆子买通了刘谨这条路,询问陛下的意思。
但刘谨只给了四个字,让闻讯的官员瞬间就老实了。
“简在帝心”
对于封建王朝来说,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属实太高,以至于徐江一出场,朝臣们一个个都紧张了起来。
他们的表情,自然落在了夏皇的眼里,秦云这把刀玩脱手了,他自然需要另外一把刀。
“徐爱卿,你几次三番上书,说要改革我大夏税制,如今正是一年之始,何不当着朕的面向群臣说一说你的想法。”
群臣神情一凝,他徐江能有什么想法?还不是皇帝的想法。
群臣下意识扫过百官之首杨安,又看了看太子秦征,这二位如今才是这朝堂上唯一可以改变皇帝想法之人。
通常情况下,丞相出自吏部,乃是真正的人臣巅峰,其一言一行代表着百官,也代表着天下士族的利益,而凡是变法,无有不触及过往利益的,但此刻杨安却是不为所动,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徐江则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直言道:“陛下,臣以为,大夏官僚机构太过臃肿理应裁撤,臣私下里调查了一下,若是肃清裁撤一些吃空饷和无用之官,可节省财政一成有余。”
“如此大可补足一些财政亏空。”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这是要把刀直接落在他们头上啊?
当然在场之人都是朝中要员,将他们裁掉不大现实,但谁没个子孙后人,谁没个亲戚门人?
这些人可都指着朝廷那点儿官饷逍遥快活呢,这要是落实下去了,今晚回去指不定要被吹多少耳旁风,更有甚者跪瓦砾咯!
此言一出,作为统辖全国官员的吏部尚书李知源自然要站出来表明态度。
“陛下,万万不可!臣以为,这是吏部之事,徐大人一个户部尚书,来对吏部指手画脚,实来天大的笑话。”
“徐大人,你户部财政不足,不思如何开源节流,反倒是怪别人的不是了,我户部官员,虽有贪赃枉法之徒,但大夏律法森严,上有陛下明察,下有锦衣卫暗访,你说的吃空饷之事,是何人,徐大人,你只要点出名来,不用徐大人费心,我亲自把人绑到户部衙门去,好让你徐大人为民除害!”
李知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诛心,你户部管吏部的事儿,你这是要干嘛?要一览朝政不成?
当然这句话也是说给夏皇听的,朝廷自有朝廷的规矩,哪怕是皇帝也只是裁判,既是裁判就必须按照规矩来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