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师傅没有砍老树。
因为小时候的顾白水搬不动沉睡在墓里的帝兵斧子。
也因为顾白水嘴欠,对气头上的师傅,问了句不合时宜的问题。
“师傅,这树是不是老了,不中用了?”
“要不咱俩把它埋了?也算入土为安。”
长生大帝转过头,面色不善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这树碍你眼了?”
“什么叫老了,不中用了?学会指桑骂槐了,是不是?”
“没,没啊~”
顾白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莫名乖巧。
他见过类似的情况,结果是有人被绑在树上抽了一晚上……你说是吧,二师兄?
……
顾白水想,山上的那棵老树,是师傅的长生帝兵。
晚年的时候,师傅和老树作伴,像两个走了很多年的老友。
长生大帝的墓就在老树的身边。
顾白水把师傅埋在了树下,老树寂静无声……第二年夏天,树冠长得格外茂盛,树荫蔓延展开,把那座孤独的坟,护在了自己的影子里。
从那以后,树枝上的叶子也就没再掉过了。
“那老树是什么?长生帝兵,应该叫什么?”
逆流瀑布之顶,一块黝黑的礁石上。
顾白水眼帘低垂,沉默许久,嘴唇动了动,轻声说了句话。
声音很轻,只有他自己能听见。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神秀帝兵叫明镜,长生帝兵,可是菩提?
菩提树亦是长生树。
长生树上栖息长生蝉,长生树下埋着长生尸。
万古之前,神秀和腐朽的年代,有两个僧人修佛。
一人修成帝尊,用自己的道铸造出了一面镜子。「明镜」可正衣冠,神秀的路走的坦然从容,问心无愧。
另一人却没有找到自己的菩提,祂心里有一棵树,但这棵树太特殊了,极难出现在现实。
于是祂选择了另一个方式,杀了同门师兄,把神秀做成了一具尸体,作为自己的帝兵。
岁月匆匆而过,一晃便是十万余载。
腐朽的时代早已经过去了,长生的时代悄然到来。
心中有一棵树的人,凑齐了把这棵树变成现实的条件和“材料”。祂养出了自己的菩提树,以长生为名。
心是菩提,身是长生。
这树有两个名字,一个名字源于古早修佛人的心,是一株稚嫩的树苗。
另一个名字,是心中树随人成长,最终茂盛而开的终章。
它在禁区山里,守着主人的尸体,也等候着,遥望着……长生之后是什么。
……
醴泉呼噜噜的冒泡。
就长生帝兵的猜测,顾白水和夏云杉交换了意见,也达成了共识。
夏云杉知道了一件事:长生帝兵在大帝禁区里,长在山崖上。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
“醴泉下面还有什么?”
呓语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开始好奇下一件事。
夏云杉用蟠桃树搅着泉眼里的水流,她想试着能不能引上来什么东西。
但结果很可惜,醴泉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块完整的仙源,仙源里应该是封印了两块骨头。”
夏云杉说:“仙尸缺少的骨头,一块是头骨,一块是心骨。”
“心骨?”
顾白水反问了一句:“心骨是什么?护住心脏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