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洲海岸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六尊巍峨恐怖的大妖王站在沸腾的海水里,几百只白色的稻草人如蒲公英漫天飞舞,它们纠缠着妖王庞大的躯体,撕咬上去就死不松口。
牛吼狮嚎,鹏啼辕啸,一团团硕大圆润的妖血砸进大海里,将海水染成了滚烫的猩红。
癫狂的妖王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白鹏断了一只翅膀,浑身血肉模糊,独眼狮子仅剩的那只眼睛也被稻草人们摘了下来。
相对的,原本近千只稻草人也折损了小半,剩下的几百只稻草人依旧不畏生死的冲击海中妖王们的躯体。
和海中的混乱沸腾相反,是云上的寂静宁和。
云海上有一座恢弘的天宫白城。
天宫白城外的巨大鹿头上,摆放着一张黑白色的石桌。
石桌上搁放着棋盘,黑子白子纵横交错,两个青年人正在旁若无人的对弈着。
“呼~”
苏新年落下了一粒白子,堵住了知天水的围杀,棋局走势陡然一变,形成了微妙的反攻之势。
白衣青年似乎对自己的这步棋很满意,慢慢悠悠的举起茶杯,儒雅自矜的抿了一口。
“tui~”
他还顺带吐了口茶叶……不好喝,有点儿烫。
知天水淡然不语,瞥了眼面前的棋盘,表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来这儿的目的就只是拖住苏新年而已。
对弈输赢并无所谓,只要苏新年无暇去做别的事,知天水便胜券在握。
在东洲谋划布局了这么多年,知天水知道的事,设下的局,要远超外人的想象。
一枚黑子落入棋盘,知天水下在要害,遏制住了苏新年的反攻之势。
不过他没有喝茶。
因为这棋盘和 茶水都是苏新年摆弄出来的。
这家伙有些吝啬和 小心眼,自己烧了壶极品灵茶,只给知天水倒了一杯寒酸的清水。
而且不出意料的话……知天水瞥了眼杯中水,瞳孔深处掠过了一抹深沉的嘲弄。
这水还不是一般的水,下了毒……可真够无耻啊。
“我有件事儿不太确定,想着当面问问你。”
苏新年落子在棋盘上,然后随口问了一句:“你在东洲大陆到底藏了多少前生的躯壳?”
“我辛辛苦苦跑了大半年,在深山老林、荒漠山村的犄角旮旯里掘地三尺,本以为差不多清干净了,你怎么又弄出这一千个新的?”
“在哪儿批发?生产效率这么高吗?”
知天水平淡的看了他一眼,漠然说道:“攒了一万六千年,两千七百二十具人尸。”
“除掉用来放在东洲溜你们的诱饵,剩下的都在这儿了。如果你今天能把它们一网打尽,就只剩下我这具本体了。”
“这就有点扯了。”
苏新年听他这么说,自己却摇了摇头:“一万六千年,积累了两千七百二十具人尸。”
“这么算平均不到十年,你就要活一次死一次,你总不能是世世早夭寻死觅活吧?”
知天水把一枚棋子放入棋盘,说道:“两千七百二十具人尸,不意味每一个都是我。”
“几千年一世,其中只有几具大尸是我的前世,另外的人尸是它们生前的血脉和创造出来的附属东西。”
苏新年听明白了:“你是病原母体?还有传染性?”
按照苏新年的理解。
知天水每一世都是行走的传染病源,它就像是某种血族僵尸,咬死一个人就会把他变成自己 的同类。
更形象的比喻,知天水是一滴漆黑如墨的水,掉进干净的池塘里,就会自然而然的扩散,感染蔓延出同样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