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我的大恩人。”翁青田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在魏有源的桌旁坐下来,“说实话,当时看到您店铺装修得这么漂亮,我们都不敢打电话跟您联系,没想到,租金竟然会比别家的少,而且这三年没涨过一分钱。”
“青田。”那名叫秀香的女子喊了一声。声音爆破力这么强,魏有源意识到,她应该是翁青田的媳妇。她之所以对自己的男人喊一声,是生怕自己的男人说漏嘴,反倒提醒魏有源涨租金的事。
魏有源微微一笑,转头对她说:“放心吧,老板娘。只要你们安心在这里开店,我不会涨你们一分钱租金的。”
秀香一听,方觉得自己小肚鸡肠,无端错怪别人的心思,脸上一阵的火燎,可嘴上没闲着,立马笑道:“魏老板,您误会了。我是叫青田过来帮我搭把手,把底下空屉抽出来。现在没事了,就让青田陪您多唠唠。”
翁青田听了,转头与魏有源相视而笑。
魏有源边吃边问翁青田生意可好。翁青田说,生意还行,小本生意,看着很忙,其实赚不到多少钱。
魏有源听了,点头表示理解。
魏有源转又问翁青田,街上的那条横幅是哪天挂的?
“那个呀,昨天下午挂的。”翁青田见魏有源聊到横幅,话闸一下子打开了,“我也是听来店的客人说的,这个邹志弘不是什么台湾人,他就是我们松枫镇人,早年外出闯荡,跟随一名台湾人学风水,后来,又在沿海城市帮人家看风水,赚了不少的钱,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台胞。”
魏有源恍然记起,之前听赵锦锋师父谈到过,邹真人的侄子,也是松枫镇人,他窃取了清源观的一只铜香炉后,逃到外面谋生,后跟人学易看风水,莫非邹志弘就是邹德水。
见魏有源听得入神,翁青田又断续说道:“这位邹先生还算不错,在外赚了钱,不忘本,他曾给松枫和清源两个镇的学校捐过钱。虽说,这人做事有些高调,但比起本地的那些有钱人,只知道到处吃喝玩乐,恣意挥霍要强上百倍。”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在外见过世面的人,心境就是不一样。”魏有源随口接了一句后,又好奇地问翁青田,“我记得你是松枫镇,怎么想着来清源镇开店呢?”
“我媳妇是清源镇汪家村人。”翁青田边说边沉浸于美好的回忆中,“那年,我跟她正处对象,两人来到这店里吃过一次包子。我媳妇说,这包子太好吃了。她想让我跟这里的店老板学习做包子,学成后回松枫镇也开一间这样的包子店。我说做包子有什么好学的,面皮包肉馅而已。回到家试过好多回,就是没有胜桥包子的味道好,所以,就隔三差五溜进店内看张师父制作包子。张师父人蛮好的,他见我有心学做包子,就耐心地教我做调料、包馅和烝制时间掌控等。到头来,我连一声师父都没叫过,他就离开了清源镇。”
“原来是这样,我说这包子的味道怎么会这么熟悉。”魏有源笑道,“你说的这个张师父就是我姨丈,你的这份心,我一定转达。”
“真的吗?谢谢,太感谢了。”翁青田闻言微微一怔,随后,一个劲地道谢,“您,就是我的大贵人。”
魏有源感觉自己也吃饱了,没别的事,不要耽搁到人家做生意,便起身欲付钱。翁青田见状,立马挡住他,坚决不让魏有源付包子的钱,“这才几个钱,您就是天天来这吃,我也不会收您的钱。”
秀香也从柜台内走出不,也说不能收钱。
“付过钱,我以后还会来。”魏有源不喜欢为钱的事拉拉扯扯,就说了声,“要是不付钱,我就只吃这一回。你们以后还让我来这里吃包子吗?”
翁青田一听,明白过来,人家并不计较这点小钱,类似这样的小恩小惠确实不值与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相互礼让。三年下来所优惠的租金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人家怎么会在乎几个包子钱。为此,他便不再勉强,夫妻两人嘴里净是千恩万谢。
……
大约又过了三四天,这天上午,魏有源与赵锦锋在后院洞窟练功完毕,正移步书房去饮茶时,任真人打来电话,说刚接到镇领导通知,有一队远道而来的客人要上清源观参观游赏。
赵锦锋挂断电话,让魏有源泡茶,他自己坐于书案旁,闭目养神,待魏有源将茶泡好后递到他案前时,赵锦锋方才睁开眼,看着魏有源,只轻言了一声,“原来是邹德水。”
魏有源知道师父刚才是元神出窍,外出探知消息。其实,魏有源早就知道邹德水会来道观,就是不知道他会带着什么样的心情重返故地。想到这,魏有源对赵锦锋说道:“师父,我还是出去交待一下,以免他重闯我们后院!”
赵锦锋略微地思忖片刻,“也好。出去后,把门反锁。我不想见到这个人。”
时光荏苒,痛楚之花会在不经意间带上醇厚芳香奋力绽放,它的所有努力就是为了能与我们再度相遇。
魏有源知道,赵道长怕见到邹德水,触碰对故人感怀悲怨之情。
也就在魏有源走出后院的同时,清源观的山门前,来了几部小车。带队的还是清源镇的周副镇长,陪同尊贵的客人来此游赏。
任真人吩咐道士们注意各自的仪容后,便早早地在山门前恭候。
车子一经停稳,周正新副镇长像一名训练有素的救火队员,敏捷地从第一部车钻出,快步来到第二部车门前,一手帮客人打开车门,一手遮着车门顶部,庄重地延请客人下车。
这边的任真人见状,也快步迎了上去。从车上慢悠悠出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年龄在六十开外,精神烁,步履轻松。
周副镇长娴熟地将任真人向这名老者及其随从作了引见,之后,便将客人全交由任真人负责带上清源观。
这位老者就是邹志弘,对于他来说,来清源观属故地重游,所以,并不在意任真人的那套解说词。
一行人随步来到三清殿的门廊口,魏有源正好与他们照了面。
魏有源与走到前头的任辰子相互注目点了一下头,他就侧身到一旁让客人们先入门。
突然,邹志弘正欲抬脚想迈过这道门坎时,脚没能抬过门坎,但身子已经前倾,抬起的脚尖被绊着了,他整个人一下子往前扑倒。
邹志弘的脑瓜嗡的一下,意识到自己要栽了,这时,就连他身边的那群跟班也全都吓坏了,一时不知如何救应。
刹那间,一旁让道的魏有源伸出了援手。
邹志弘感觉自己身体被一只强劲有力的臂膀稳稳地托住,原本即将坠地的身体像是被牢牢定格了一般,悬在那一动不动。
待大家缓神时,邹志弘才定神看了魏有源一眼,嘴唇不知是紧张还是激动,不停地颤抖,一把拉住魏有源的手,说道:“太感谢你啦,你这小伙身手不错。”
“小哥哥,是你呀?!”
“阮庚寅?”
魏有源发现自人群中快步上前与自己打招呼的小男孩,竟然是前不久在镇桥头见过的阮庚寅,不觉有些诧异,夺口而出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是我师父,邹老先生。”阮庚寅一挽邹志弘的手臂向魏有源介绍道,“师父,这位是我不久前认识的本地人,他叫……”
“我叫魏有源。”魏有源知道自己并未向阮庚寅提到过自己的名字,怕他难堪,便也自报家门。
“魏小伙,好。”惊魂未定的邹志弘勉强一笑,他回转过身,对身旁的跟班大声说道,“这是天尊显灵了。邹某自知犯了不可饶恕大错,这次不是上来游玩的,而是专程赎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