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介绍的某某房,第几支之类的,杨祈自动忽略了。只注意到这三人都非各自家族的主脉嫡系子弟。
等杨祈在老管家上面坐下,才发现晚宴的餐具,居然是金银器皿。
他还不知道,杨家居然还有这么一套金银餐具。
杨祈陪着他们寒暄了几句,对他们谈到的诗词文章之类的,不感兴趣。
“小侄惊闻父亲欠了三位世叔一百贯钱,不知是什么事情,让父亲欠下如此一大笔钱?”
杨祈适时地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晚宴现场气氛不由沉寂。
薛平和杜衡,及老管家等人,都看向了王岩。
王岩面色不虞,轻哼一声。
“杨兄科举落地之后,途径王氏故地,我好心招待。”
“王氏举办了一次诗会,甚至拿出了我王氏先祖珍藏的一幅字帖供大家品鉴。”
“岂料杨兄或许落第后心中苦闷,喝多了酒,失态之下,竟在原帖上落笔,坏了我家传字帖。”
“此事,薛兄和杜兄当时都在场,都可以作证。”
王岩沉着脸色说道:“杨兄酒醒后,也对此事无异议,所以当场写下了字据,字帖作价一百贯赔偿。”
“此事确实是杨兄孟浪了!”
薛平和杜衡也唏嘘两声。
杨祈皱眉,问道:“不知是何字帖,能值百贯?”
“那可是‘小王’的《廿八日帖》,家中相传四代,想不到坏在了我的手里。”
王岩一脸沉痛:“也就看在王杨两家交情的份上,才以百贯作罢。”
“小王?”
杨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王献之!”
好吧!
杨祈顿时无话可说。
即便他不怎么懂书法,也知道鼎鼎大名的‘二王’,书圣王羲之、王献之父子。
如果真的是‘小王’王献之的真迹,那价值百贯,说不定还真的低了。
想到这些,杨祈也不由头疼起来。
自己这还没有见过面的父亲,上来就给家里捅出个大窟窿,惹祸能力一流。
尤其还是酒后惹事,杨祈对于耍酒疯的人,一向没有好感。
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他还得在酒宴上替自己父亲再赔个不是,相当郁闷。
又陪着坐了片刻,杨祈便起身离开了。
到了外面,把事情给柳安讲了一遍。
柳安眉头紧皱,思索片刻,才问道:“小郎君,那幅字帖他们可曾带来?”
杨祈一怔,摇了摇头道:“没听他们说带来,应该是还在王家。”
柳安又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小郎君,依我看,此事当有些蹊跷。”
“哦?”
杨祈猛地抬头,问道:“有何蹊跷,快点说说。”
“我以前在柳家,柳家同样珍藏有字帖,越是珍贵的字帖,客人想要一观都不容易。”
“即便是在诗会酒宴上让人品鉴,也都有专人看护,绝不会出现让客人在原帖上落笔这种荒唐事。”
“王家同是大家族,想必也有类似的规矩。”
“非是我不尊重郎君,而是以郎君的身份地位,在王家的诗会酒宴上,想接触真迹都并不容易,更何况是在原帖落笔。”
杨祈眼睛一眯,神情严肃。
“你是说,父亲落入了他们的算计?”
他毕竟刚穿越,对于这个时代的大家族的规矩,两眼一抹黑。
若非柳安提出,他根本就意识不到这里面,可能会有蹊跷。
“只是有可能!”
柳安言辞谨慎,道:“若要进一步确认,还得郎君当面,才能更清楚一些。”
顿了下,他又无奈道:“小郎君要有心理准备,即便这是个陷阱,但郎君已经写了字据,又有人愿意为王家作证,很难翻案了。”
杨祈脸色阴沉,轻哼一声道:“我先确认下此事到底是真是假,再说其他!”
回到自己的小院后,杨祈当即给杨魁下了命令。
“杨魁,你亲自去盯着那三人,监听他们的谈话。”
“是!”
一直到深夜,杨魁才返回。
“杨家还是有点家底的,金银器皿,还保留着杨氏的体面。”
“王兄这次真有可能得手,到时候分润我们一点,也不枉此行。”
“唉,王氏这两年是真的每况愈下,废后对他们打击太大,王氏子弟都能使出这种让人不齿的手段。”
“也怪那杨子纯太过狂傲,自以为怀才不遇,这次也是给他一个教训。”
“是啊,若非他酒后不知收敛,自己落笔,王兄也没有机会啊!”
……
杨祈脸色相当地难看。
杨魁只截听到了薛平和杜衡两人暗中的谈话,王岩口风还是很紧的。
但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