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欢心脏的窟窿在呼啸着灌风,一回到宿舍,便急匆匆跑回房间,灯都没有开,她就躺在床上,直愣愣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经纪人在这时打来电话,那头传来轻柔带着谨慎的声音,像是向自己的孩子询问:“好些了吗?”
语气里心疼一目了然,宋承欢想起那天她被送进医院,医生在简单诊断后就把经纪人唤进来单独谈话。
陪同自己来的康思琪还在外面和妹妹们打着电话,宋承欢就坐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毫无波澜的环境让她散失了对时间的感知,等到回过神来,康思琪已经只留下个背影了。
“我已经和思琪说你感冒发烧了。”
从背影的眼神移到站着的经纪人脸上,他满脸是藏不住的严肃。
宋承欢叹了一口气,看到经纪人手里攥着的病历本,想必是之前做的诊断也记录在本子上了吧。
抑郁症,那位心理医生做了三次诊断后做出的结论。宋承欢对人的心思很敏感,那天的医生同情地看着自己这位现役艺人,有抑郁情绪的人有很多,确诊抑郁症的却屈指可数。
那天宋承欢习惯性地弯腰鞠躬说谢谢,弯腰之后却恍然意识到诊断结果是抑郁症,直起身茫然地看着医生,想要从医生的眼神里再次确认,视线却一下子失去了焦点。
经纪人也是一样的反应,他低垂着眼皮,小心翼翼地问她:“最近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
经纪人毕竟已是成家的人,在他眼中自己的艺人也如自己稍大几岁的女儿一般,心里纵然是茫然无措的,也希望宋承欢能够好好休息几天,自己暂时不会告诉公司。
没想到宋承欢一个人飞回了远在彼岸的家乡,过了三天就风风火火地回来,还一脸我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样子。
“哥,我没事的,好好配合治疗就没有大问题的。”
宋承欢挂断电话,黑暗在这间房间里再次与她僵持。
她以前是怕鬼的那部分人,怕夜晚窗外摇曳的黑影,怕床底下未知的黑暗,就像所有的孩子一样,开着灯蒙着被子睡或者需要妈妈在旁边陪着自己睡,就这样怕着怕着,自己一个人长大了。
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自己独自一个人跑到异国他乡,陌生的世界对她还是颇有挑战性的,身处在外的宋承欢渐渐明白是没有谁能够一直作为自己背后的依靠的,于是独自一人,就这样从练习生再到出道艺人,她习惯面对黑暗,也习惯面对自己的恐惧。
现在,一片漆黑空洞的房间笼罩在身旁,她的内心却掀不起一丝波澜,宋承欢闭上眼,寂静的环境让她能够听见自己有节奏的心跳,恐惧害怕完完全全消失了,哪怕现在睁开眼一只鬼跳出来,或许,或许自己也不会有半点惊慌。
情感的迟缓,这就是抑郁症让她失去的一部分东西。
宋承欢自嘲地笑了笑,嘴角扯出一点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