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肚子太饿了还是脑袋太累了,樱落依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将头埋在双腿中睡起觉来。
此刻她并没有睡着,只是处于一种惺忪发困的清醒状态。
好饿啊……早知道该多吃点再出来的……
现在也懒得跑回去,就想一个人在这呆一呆……
想睡一睡,但这种姿势怎么也睡不着啊……
放学了都还这么倒霉吗……
好想吃肯莱克的炸鸡啊……
是欲望太强了吗?现在竟然都能闻到炸鸡的味道……好香啊……
“喂,樱落依同学?”
“啊?!”樱落依瞬间清醒了,睡意荡然无存,因为她抬头看见了一个黑衣人,就像上个月生病时幻觉中大晚上出现在她的病床头的黑衣人……
“怎么了吗?”黑衣人说话了。
樱落依有些惊恐,但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她稳住情绪后定睛一看,是页小龙,因为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四周变得黑漆漆的,页小龙穿的又是黑衣服,所以才有点像那个“黑衣人”。
“页小龙?你在这干嘛?”樱落依揉揉眼睛后,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只是散散步的。”页小龙平静地回答道。
“散步?你住这在这城里?”
“对,差不多吧。樱落依同学,你也住这?”
“啊,对。”
“我在这城市住了十多年了,怎么都没见过你?毕竟你这头发这么显眼。”
“啊……可是我们这一片的好多人都认识我诶。”
“哦,是吗……”页小龙忽然想起了自己在高中读书快半个学期了,全校认识的人都不超十几个。而且不读书的日子里基本上都是宅在家里,平时也很少出门,自己住了十几年的小区,里面认识的人也没几个。
页小龙直接坐在了樱落依旁边:“好吧,好吧。你在这干嘛呢?”
“我……出来吹吹风。”
“在星语中学读了一周了,对那还算满意吧?”
“嗯,满意。”
“跟同学们之间也没什么不开心的吧?”
“没呀,大家都挺好的呀。话说页小龙,你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我妈妈?”
“那……你看这夜色好看吗?”
夜幕已经笼罩,缓慢的江水在光的注视下显得波光粼粼,而他们背后隔了一个草地的路边上,一排排路灯也亮了起来,将二人的影子映射在地上。
“好看,很安静。”樱落依淡淡地说。
“这么晚了,你吃饭了吗?”页小龙像邻里之间打招呼一样,说得很随意。
“肯定吃了呀。”
“肯定没吃饱吧,你现在就跟昨天下午饿肚子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不,我才没有。”樱落依倔强地说道。
“好吧,那樱落依同学回家后都干了什么?”
“睡午觉。”
“睡了一下午?”
“对……”
“同学群的消息看没有?他们说这个月月底是万圣节,他们都准备着衣服道具,说想在那天晚上搞个派对。”(星语中学有一个习俗,每当过节的时候,学生们可以在晚自习自行组织活动游玩,但必须有老师监管。
“这是个西方节日,我们肖老师那么保守的班主任同意了吗?”
“下星期肖老师要去外地学习,不在学校,大家都说在那个时候举行派对。”
“下个星期肖老师要外出学习?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资深老班主任们的套路,这些事情他们一般都反着说。要外出时就故意不说,怕学生们知道后不好好学习,等她走后嗨得没法没天;而她不外出时,她会故意说自己要外出,然后偷偷藏起来,白天课堂上抓人或大半夜来宿舍逮人,基本上是百试不厌。”
“那……同学们是怎么知道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这个学校的学生点子比别的学校还多,他们可以去试探其他班主任或科任老师,套出一些话,有些人还是专门当起了间谍,假装去办公室向老师问问题,在老师讲的时候,能偷瞄到老师桌上的一些东西,如手机上的信息,旁边贴的行程安排,备忘录上的记载事项……或者直接躲在办公室门口偷听”
“呃哈哈……”
“还有……”
咕噜噜——
一阵声响打断谈话,声源正是樱落依的肚子。
跟昨天下午一样,她肚子又饿得受不了了。
两人陷入沉默,樱落依感到很尴尬。
这肚子就这么不经饿吗?
页小龙看了她的肚子一眼,提起袋子,说:“我这有炸鸡,要来一块吗?”
“炸鸡!我想……不,不,还是算了吧,昨天才吃过你的东西。”
“没事,吃吧。”
“不不,真的不用了。”
咕噜噜——
樱落依的肚子又响了起来。
樱落依心无奈地喊道:不争气啊……
页小龙从袋子中掏出一个鸡块。
“给。”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你……”
“不用啦,不用啦,不……呜!”
页小龙用手捏住鸡块,直接塞到了樱落依嘴巴中,口罩下的嘴巴说出了跟昨天一样的两个字:
“快吃。”
樱落依脸刷一下红了,她缓慢地抓住嘴中的鸡块,嘴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谢……谢谢啊,抱歉,又吃你的。”
页小龙没说话,将口袋放在了樱落依腿上,说:“炸鸡和其他的鸡块都在里面,吃吧。里面还有瓶冰可乐。”
“下……下次我请你。”
“不用了。你现在就应该多吃点东西。”
“啊?”
“之前你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一直没来学校吗?虽然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老师也一直不说。但是感觉上你比其他学生要瘦弱一些,身体状态并不是非常健康,应该是那病害的吧?你出院也没多久,还是该多吃点东西,调养一下身子。所以说你平时饿得快呢,你就应该多吃一点。”
“你怎么对我观察得那么细致啊?”
“一眼就看出来了,不需要观察得有多细致。”
“……”
二人之间陷入沉默,樱落依吃着手中的鸡块,感受微凉的风,手中的鸡肉有一丝无法抗拒的温暖。
页小龙继续看着天边在思考着什么。
樱落依也脸红地想着什么。
她抓住一个鸡块,举到页小龙面前说:
“来,页小龙,这毕竟是你买的,你也吃点吧,你刚刚喂了我,我也来喂你怎么样?”
页小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不用了,你吃吧。我吃饱了。”
“唉,没什么事嘛,把口罩摘了,张嘴。”
“不摘。”
“为什么?”
“信仰。”
“……”
樱落依也学着页小龙的样子,不废话,直接将鸡块往他嘴的部位塞去。
页小龙反应很迅速,看都没看一眼,直接一把抓住樱落依纤细白嫩的手腕,轻轻将鸡块从她手中拿下,然后反手又塞进了樱落依嘴中。
“嗯!呜呜……”
“你吃吧,我不用。”
樱落依低着脑袋坐在座位上,默默吃着鸡块。
鸡块吃完了,樱落依举着炸鸡问道:“页小龙,这个你真不吃吗?”
“嗯,你快把肚子填饱吧。”
“不行!你吃一块吧!不然我吃得不安心。”
“不用。”
“拜托啦,拜托啦!”
“真不用。”
“你好歹也吃一块吧,求你了。”樱落依粉色水晶般的大眼睛里都仿佛在放着光。
页小龙看了她一眼,叹口气,说:“好吧,给我。”
樱落依将一整块都递了上去。
页小龙却轻轻地从表面撕下了一小块肉,最后又递给了樱落依。
“你干嘛?吃这么少!”
“跟你说我饱了。”
页小龙撩起口罩的一角,准备入口。
但旁边的樱落依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他口罩。
页小龙想了想,背过身去,一口吃下手中的鸡肉,又迅速把口罩戴好。
樱落依看都没看到页小龙口罩下的脸。
她有些不悦地鼓起脸:“页小龙,怎么就不能在我面前摘口罩?认识这么多天,我都还没看过你真正的样子。”
页小龙挠挠头,用温柔的语气说道:“抱歉。”
樱落依撤过头去,喝着冰可乐。
页小龙继续看着眼前铺满碎银闪闪的江水。
路灯忽然闪烁几下,一只白鸟俯身飞过,随后冲入夜幕,它太小了,小到根本看不见。
页小龙感觉自己果然还是对昨天樱落依眼中突如其来的忧伤忘不了。
他决定去试问一下。
页小龙说话了:“樱落依同学,你的头发很好看啊。”
樱落依有点呛到了:“咳咳……啊?咳……哦,谢谢。”
“其他街坊邻居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从最突出的疑点入手,试问她生活周边人的反应。
“嗯……”
(这时她的语气突然变慢,是一种模糊不清的肯定,那多半实际情况与她所说相反,或者处于中肯。
“樱落依同学这么好看,初中小学肯定有不少人追你吧?”
(再试问她的学校情况,一个学生每年呆在学校的时间都比呆在家里时间长,如此可以试探出她一年大部分时间的生活情感,也可以顺便开启个新话题。
“没有啊,大家都觉得我头发挺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