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的身体,还扛得住么?”
此时天色还未亮起,扬州府的府门前,童章舜策马迎了上来,关心的看向萧寒问道。
“扛得住。”
萧寒的面色有些憔悴,甚至,还有一些头痛和乏力,但还是摆了摆手。
毕竟,已经到了扬州府的城门口,要是不将事情办完,实在是对不起萧寒这彻夜奔袭。
“叫门。”
“咳咳。”
“希望杨宪还没有死。”
萧寒又是咳嗽了两声道。
至于童章舜的眼中,又是闪过满满的担忧,毕竟,这一路走过来,萧寒的咳嗽声,不仅比往日多了许多,甚至,就连声音,都大了几分。
这一看就是病情加重,想都不用想,但对于自家主子的命令,童章舜又怎么能够违抗?
现在童章舜就是希望,能赶紧将事情办完,能尽早的让萧寒歇息,要不然,这彻夜奔袭,寒风刺骨,大雪连绵,绝对能要了萧寒的老命。
随即,童章舜叫开城门,便是与萧寒一同前往了扬州府的府衙。
“下官扬州知府吕坚白,见过萧侯。”
可萧寒与童章舜刚至扬州府衙,便见穿戴整齐的扬州知府吕坚白,率领一众官员,走出大门,看向萧寒微微躬身道。
“嗯?”
“你知道本侯要来?”
萧寒在童章舜的搀扶下,从玉龙驹上下来,便是看向扬州知府吕坚白,微微皱眉道。
“那自然,城门宵禁,下官自然要注意,况且,守城士卒回禀及时,这才让下官有时间穿戴整齐,迎接侯爷。”
吕坚白的眼中,闪过一抹不可察觉的得意,随即,便是谦逊有礼的看向萧寒道。
“嗯。”
“还算是尽职尽忠。”
萧寒微微点头,但又是抬起眼眸,看向吕坚白皱眉道:“你姓吕?”
“启禀侯爷,下官姓吕。”
吕坚白轻微点头,又是补充了一句道:“江南的吕。”
同时,吕坚白的嘴角,又是勾起一抹笑容。
“太常寺卿,是你什么人?”
萧寒瞥了一眼吕坚白,又是开口问道。
“回禀侯爷,太常寺卿吕本,乃是下官叔父。”
吕坚白不疑有他,依旧躬身开口道。
“原来吕本是伱的叔父,怪不得,你能做上扬州知府。”
萧寒这才恍然大悟的看向吕坚白道。
“朝廷举荐,并非叔父之功。”
吕坚白的眼中,又是闪过一抹不满,但却不敢轻易表露出来,便是依旧谦逊的看向萧寒道。
“没事,任人唯亲,又不是骂人的话,不用在意,就是问问。”
萧寒的眼中,闪过一抹玩味,随即,便又是看向吕坚白,摆了摆手道:“而且,你叔父与本侯之间,还有一点渊源,不妨事。”
“渊源?”
吕坚白疑惑的看向萧寒,不禁问道:“什么渊源?”
“呵呵。”
“开国之初,朝廷缺少官员,而你那叔父,还是本侯举荐,不然,你叔父还是中书省的右司郎中。”
萧寒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便是将手搭在童章舜的肩膀上,方才有些勉强的看向吕坚白笑道。
“侯爷。”
童章舜的眼中闪过一抹焦急。
“没事,星夜兼程,有些困乏。”
萧寒给了童章舜一道眼神,便是微微摇头。
已经到了扬州,那就是撑得住,撑不住,都得硬撑,不然,这一趟扬州才真是白跑了。
“嗯。”
童章舜点了点头,便是看向吕坚白,轻声道:“侯爷,星夜兼程,有些困乏,先收拾出一间上房,点上火盆,让侯爷休息。”
“是下官孟浪了,侯爷,请。”
吕坚白轻拍脑袋,便是直接将萧寒请进了府衙。
但言语之间,却是拉近了彼此的关系,甚至,吕坚白还上手搀扶住了萧寒,脸上更是笑意不止。
虽然,吕坚白心中还藏有一丝疑惑,但却并未问出来,毕竟,萧寒可是肃宁侯,那是陛下身边的少年谋臣,自然不可能说假话。
至于是何疑惑,那便是吕本怎么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随后,萧寒与吕坚白走进大堂,便是直接靠在了椅子上,随即,童章舜更是将火盆端到了萧寒的身旁,为萧寒取暖。
“不用歇了。”
“你吩咐一声,本侯要见杨宪。”
萧寒烤了一会火,面色微微有些好转,这才转头看向吕坚白道。
“遵命。”
吕坚白又是微微躬身,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道:“杨宪,乃至于受牵连的官员,昨日刚至扬州,您今日便来了扬州,难不成是朝廷赦免了杨宪?”
“赦免?”
“这么大的罪,怎么赦免?”
“但这其中,有一桩案子,还未弄明白,所以本侯要来一趟。”
萧寒的眼中,闪过一抹深邃,随即,便是看向吕坚白轻声笑道:“亲自审问杨宪。”
“下官明白。”
“下官这就去将杨宪带过来。”
吕坚白重重点头,随即,便是直接前往了大牢。
“这个蠢货,真是一点察觉都没有?”
吕坚白离开以后,童章舜便是走到萧寒的身边,附耳道:“属下真的想不明白,他是怎么当上扬州知府的?”
“呵呵,家中关系过硬,自然就能当上扬州知府,又不是什么大官。”
萧寒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方才轻声道:“况且,杨宪是浙东先生,又不是江南先生,所以,这笔账,怎么算,都算不到江南先生的身上,那他为什么要怀疑?”
没错。
朝堂上现在看来,只有两股势力。
一股是以李善长为首的淮西勋贵。
一股是以刘伯温为首的浙东先生。
至于剩下的文武大臣,算不得什么。
可在这其中,还隐匿了一股势力。
那便是以太常寺卿吕本为首的江南文官集团,而这些官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质,便是都在元朝做过官。
所以,新朝初期,这些官员们选择低调行事,并没有什么错,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权力。
比如眼前的这个扬州知府吕坚白,且不说各方面能力,就光是脑子这一块,都不太好使。
毕竟,萧寒说什么,吕坚白就信什么的这一点,萧寒就能断定,吕坚白几乎没脑子,但他却能坐上扬州知府的位子,那家中的关系不硬,谁信?
况且,刚一见面就敢自报家门,还是向朝中重臣,这怕不是有毛病?
江南的吕,不就是太常寺卿吕本?
虽然说也是个正三品的朝中大臣,但也就是个正三品,而吕坚白用一个正三品的臣子,来威胁萧寒,怕不是有点自信过头了吧?
所以,萧寒只要略微使一些手段,甚至,都算不上是手段,毕竟,当初朝廷缺少官员,在所有官员的任用之中,朱元璋都问过萧寒的意见,所以,吕本的太常寺卿,算得上是萧寒举荐。
那从以上种种,就能看得出来,吕坚白完全不担心的原因,再者说来,杨宪就算是有罪,牵扯的最多是浙东的夫子,跟他们江南有什么关系?
殊不知,这其中要是没关系,萧寒的这趟扬州之行,还不如不来,一点意义没有。
“所以,侯爷,我们究竟来扬州,干什么?”
童章舜又是抬起眼眸,眼中依旧满是担心的看向萧寒道:“况且,您的身子骨从小就弱,再加上大雪纷飞.”
“本侯的身体情况,本侯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来多嘴。”
萧寒的眼中闪过一抹冷芒,随即,便是摆手道:“本侯说过了,扛得住也要扛,扛不住也要扛,而不管是什么事,等见过了杨宪,回了京师,再说。”
“遵命。”
那童章舜还能说什么?
自家肃宁侯的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
“启禀侯爷。”
“下官将杨宪带过来了。”
也是此时,吕坚白率先走了进来,并且看向萧寒微微躬身道。
而身后的差役,随后便是押着穿戴重枷锁的杨宪,缓缓踏进了府衙大堂之中。
“萧寒!”
杨宪的眼眸,瞬间闪过一抹猩红,浑身更是气的发抖,随即,便是声嘶力竭的喊道:“你不得好死!”
“你能不能有点新词?”
“每次见了本侯,就这点词?”
萧寒微微撇了撇嘴,就不能换点词?
“你!”
杨宪更是气得瞪大了眼睛,可是憋了好一阵子,他都没有憋出一个词,毕竟,他是个读书人,骂人始终是有辱斯文。
“都退下。”
“本侯要跟杨大人聊两句。”
“童章舜,帮本侯把门,谁都不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