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上去,便是直接将冯胜扶了起来,同时心中暗骂一声,被萧寒那个臭小子带跑偏了,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提老爷子?
果然,朱元璋与马皇后的嘴角,微微抽动,好一句老爷子,真的能缓和气氛,不过,你不觉得冯胜很尴尬么?
他们还以为,朱标是为了缓和气氛,殊不知,朱标只是一时口误,说错了话。
“陛下.”
被朱标扶起来的冯胜,依旧小心翼翼的看向朱元璋,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朱元璋摆手打断道:“行了行了,咱要是想要怪罪你,你那颗脑袋早搬家了,咱还能叫你请回应天府?”
话音落下,朱元璋便是没好气的看向冯胜笑骂道:“你这个老匹夫,怎么也开始学起汤和来了,做事一套又一套,不知道咱最烦这个?”
“呃呃。”
“上位恕罪。”
冯胜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便又是连忙告罪道。
只不过。
这一次冯胜将陛下换成了上位。
“懒得搭理你了,你京城的那套宅子,再已经让人重新收拾过,你随时可以搬进去,凤阳就不要再回去了,过几年,不然,咱怕人骂死你。”
“还有,要是没有事,那就读点书,别老是出去跟他们喝花酒,无所事事,看看你那大腹便便的样子,恐怕再过几年,你连兵都不会带了,更别提打仗。”
随后,朱元璋又是摆了摆手,还是没好气的说道:“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晚上,咱让你嫂子给你掂了几个好菜,咱哥俩喝两盅,你就直接在宫中住下,明日再回府中。”
“遵旨。”
冯胜微微躬身,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但还是看向朱元璋,说了一句道:“要是陛下需要老臣,老臣依旧可以提刀上阵,若是不能做到战必胜,老臣提头来见上位。”
冯胜说话之间,依旧傲然,带兵打仗,他绝不弱于徐达和常遇春。
“嗯。”
朱元璋轻轻点了点头。
冯胜的能力自然不弱,关于这一点,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是该说的话,还是不能落下,毕竟,今日这场家宴,其一就是为了训斥冯胜,二来,便是将冯胜留在应天府。
而且,冯胜也知道,这次回来应天府,他就回不去凤阳了,且不说侵占田产之事,就算是朱元璋这一关,他都过不去。
再加上,冯胜对于全局的掌控,一点都不亚于其他将领,特别是北元侵略边境,估计朱元璋也忍不住了。
“臣萧寒,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便是此时,萧寒也已经来到了坤宁宫,而因为有马皇后的懿旨,所以并不需要通传,便是直接踏了进来,看向朱元璋与马皇后躬身道。
“不必多礼了。”
朱元璋摆了摆手,萧寒便是直起身子,这才看向宋国公冯胜,太子殿下朱标,又是拱了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宋国公。”
“臭小子,还叫宋国公?”
朱标点了点头,宋国公冯胜却是笑骂道:“老夫本来还想等见过了陛下,就是去你的肃宁侯府,没想到,你这个臭小子来了坤宁宫。”
“冯叔叔说笑了,您回来,小侄子当来拜见。”
萧寒尬笑了两声,便是看向冯胜道:“看您老的身体,应该还不错,那就不问了,免得您又说我咒您。”
“嗯?”
“不是咱将你召来坤宁宫的么?”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抹坏笑,又是偏向萧寒道:“怎么,这会儿就成了自己来的了?”
“咳咳。”
萧寒又是尴尬的咳嗽了两声,随即,又是转头看向眼神不善的冯胜道:“凤阳之事,您真的不能怪我,我也是没办法,那都是咱的乡亲,而且,要不是有您,他们哪敢侵占百姓田产。”
洪武元年,大明开国之初,宋国公冯胜返乡,便是有人检举揭发,以宋国公冯胜为首的诸多淮西勋贵侵占百姓田产,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的萧寒。
“那你就不能私下跟我商议一下,况且,这件事我也很懵,我都不知道,我就被扣了一顶侵占百姓田产的帽子。”
“真想杀鸡儆猴,你不能老是逮着我薅?”
宋国公冯胜当即瞪大了眼睛,随即,又是察觉自己的话不对,便是连忙看向朱元璋摇了摇头道:“当然,上位没有错,我只是觉得,就算我得背锅,你也得跟我通个气,直接一顶帽子扣下来,这谁能绷得住?”
“那你干了没?”
朱元璋撇了一眼冯胜,轻声道。
冯胜也尬住了,随后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本来不想干,但奈何财帛动人心,穷怕了,这才鬼迷心窍,侵占百姓田产。”
其实说到底,冯胜真的干过,所以才会被萧寒刻意放大,那就说起来,收了免死金牌,冯胜一点不冤枉。
“咱说过了,不用再解释,干过了就是干过了,你再怪风雪也没用。”
那毕竟是自家犊子,该护还是要护一下,所以,朱元璋看向冯胜,没好气道:“还不如找找自己的原因。”
“上位说的对。”
“这件事,的确是咱错了。”
关于这一点,冯胜叹了口气,又是点了点头道:“凤阳那边,咱不仅清退了田产,更是加倍补偿了百姓,至于其他勋贵,咱就不得而知了。”
“明年,咱都会去查。”
朱元璋的眼中闪过一抹锋芒,要是谁还敢顶风作案,那就别怪他朱元璋心狠手辣了。
果然,冯胜心中一凛,果断躬身道:“上位圣明。”
但其实,这其中还有一层隐喻,那就是朱元璋想借冯胜之口,让那些勋贵真心实意的去清退田产,而冯胜七巧玲珑心,自然也明白朱元璋的意思。
这就是君臣之间的心照不宣。
“冯叔叔,下次风雪一定带着礼物去看您,您就把这件事过了,一定向您好好陪罪。”
萧寒又是看向冯胜,笑着说道:“况且,您身为国公,总不至于和我一个小辈计较吧?”
好好好。
你真是将道德绑架玩明白了。
不允许别人道德绑架你。
你倒是道德绑架别人。
还真是没有道德,别人就无法绑架你,这如意算盘打的,冯胜在凤阳都能听得见。
但此时朱元璋在场,冯胜也不好发作,便是无奈的点了点头,又是白了一眼萧寒道:“不怪你了,咱的错,咱知道。”
“嗯嗯,还是我冯叔叔宽宏大量。”
萧寒又是好一顿马屁拍了上去,直接给冯胜拍的喜笑颜开,这件事,才算是彻底揭过。
等等,也不算是完全揭过。
“国胜,咱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咱希望你,如实告知咱。”
就当冯胜心中的石头,尘埃落定之时,朱元璋的一句话,又让他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朱元璋开口说道:“韩国公李善长,有没有参与侵占百姓田产之事。”
朱元璋的话音落下,整座坤宁宫宫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就连萧寒与朱标,都是闭上了嘴巴。
良久以后,沉默的冯胜,才是抬起头来,看向朱元璋点了点头道:“这其中,的确有韩国公的参与。”
又是一语激起千层浪,朱元璋的眼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虽然他从来都没有问过李善长,但没有皇帝喜欢被臣子欺骗,就算是开国元勋,也不例外。
“但是李先生并没有参与侵占百姓田产,毕竟,李先生的田产太多了,只是这件事发生以后,是李先生为犯事的淮西勋贵擦的屁股,这当然也包括老臣。”
随即,冯胜又是开口道。
毕竟,李善长的俸禄,绝对是臣子之中最高的俸禄,而且,还有朱元璋赏赐的田亩,完全用不上侵占民田。
“嗯。”
朱元璋的眼眸一动,便是摆了摆手。
看来,他的李先生,还真是聪明,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侵占民田之事。
但为什么李善长还是要为淮西勋贵出头?
这又是让朱元璋眯起了眼睛,他很不喜欢这种不稳定的因素,身为皇帝,他绝对不允许有事或物,又或者人,超出了他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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