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年,郑子方,卫益寿,史步昌……”
女童清脆的读书声在闺房中响起。
沈舒温习完昨日的功课,看着在院中忙碌不停地施氏等人,问道:“阿翁可说几时启程?”
“郎君那里已经收拾妥当,等您和郎君用完朝食,大约辰时左右就要启程前往建康了。”施氏一边将收拾好地箱笼交给婢子让她们装车,一边给小娘子解答。
沈舒点点头,作为袁家唯二的主人,还是个幼童,即便是出远门也没有她出力的地方。
“我去找阿翁。”她决定还是不要给施氏添乱,还是去找袁充玩,最起码袁充是真的博学,各种典籍故事信手拈来。
她现在和袁充磨合地很不错。
施氏自然没有理由拦着沈舒,她自己忙得脱不开身。袁氏内宅没有女君打理,所以一应事务都要由她照应,她是真的忙。
给沈舒配齐了一应傅母和婢子后,施氏就让沈舒自己去前院了。
见到孙女来了,袁充便对着张纶道:“辰时出祖,设祭、释軷,祭酒脯。”
“喏。”张纶应是,退下的时候见到沈舒过来,笑着打了招呼,“小娘子。”
“阿叔。”沈舒笑盈盈地还了礼。她已经知道张纶不仅是袁充的主薄,更是袁充的弟子,若非张纶出身比寒门还不如,如今早已为政一方。
这是一个对寒门学子极不友好的时代。
“阿叔这是要去忙什么?”沈舒好奇地问道,都快出发了,张纶好像还有很多事没办的样子。
张纶道:“祖道之事繁多,等回头小娘子见了,就都知道了。”说完就匆匆而去。
祖道?那是什么?
顶着一头问号沈舒去见了袁充,不过袁充倒是很善解人意地回答了孙女的疑问:“祖,道神。皇帝子累祖,喜好远游,死于旅途。是故祖为路神,出门远行前,应先拜祭路神。”
沈舒:所以这是大型封建迷信专场?
看着有些无语的孙女,袁充轻咳一声道:“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有广陵道上的截杀,还是祭拜一下比较好。”
这下沈舒闭嘴了,老人家求心安,她还能说什么?
见孙女对鬼神之事不以为然,袁充还是道:“就算你不信此道,回京之后也莫要直言。”
闻言,沈舒本能地觉得其中有问题,好奇地看向袁充。不是说古代的士大夫都不信鬼神吗?为什么她不能说?
这事早晚都得说,袁充也没打算瞒着:“陛下佞佛,如今已经舍身大通寺了。”
舍身?不就是出家?
皇帝出家?
沈舒:果然这个世界没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
接着袁充又一个炸弹扔了下来:“我以你的名义在京口捐了一座佛寺,里面供奉沈氏和袁氏部曲和仆婢的忠魂。”
所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也变成了佞佛的一员?
“您信佛?”沈舒不可置信地看向袁充。
“不信。”袁充道,“我和范真是好友。”
所以范真是谁?沈舒好奇地看向袁充。
“范真曾作《神灭论》。”袁充看了一眼孙女。
沈舒:这是狠人!
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很有趣,有人能写出神灭论,也有帝王愿意出家当和尚!
“陛下佞佛,你入宫后莫要为此事触及陛下逆鳞。”袁充提醒孙女道。
沈舒没那么傻,她羽翼未丰前肯定要在雍帝手下讨饭吃,没必要为着信仰问题和他闹掰。再说新世纪信仰自由,她尊重每个信仰。
“那陛下舍身后,朝政怎么办?”沈舒十分好奇。
“太子主政,台省和六部又不是摆设。”袁充不怎么在意这事,“前废帝几月不临朝,朝政不也没耽误吗?”
朝廷有自己的运转机构,并不是离开皇帝就不能办事了,台甫又不是吃干饭的。
沈舒明白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权力架构还需要做更深地了解。
“陛下难道真的就此出家?”沈舒特别好奇,难道真的六根清净、看破红尘了?
袁充嗤笑一声:“他舍身三日便被赎回。”
还能赎?
不,重点是才三日,这显然不是真的要出家的意思啊。
沈舒想不通,明明不是真的想出家,干吗要搞这一出?这中间究竟有什么利益让雍帝动心?
“朝臣用多少钱赎回的陛下?”沈舒好奇地问道。
“钱一万亿!”袁充道,他人在京口但消息十分灵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