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志海盘算道:“如今唯有两条路可走。其一、舍命突围。攻其一点,趁彼立足未稳,突围而走。其二、死守横水。我等兄弟经营横水多年,兵精粮足,可据守也。官兵跋涉而来,后勤不及,粮草匮乏,待其军心动摇,我军趁势而出,则围自可解,大事可成也!”
谢志山点点头道:“二弟所言极是!此两者皆好,二弟以为哪个更佳?”
谢志海道:“弟弟以为死守横水为上策。横水寨为我之根本,怎可轻易弃之?若突围而走,粮草辎重难以一并带走,岂不白白丢与官兵?再者,我军不战而逃,如何稳定军心?更何况王守仁诡计多端,若在高谷密林处设伏截击我军,岂不是还要白白折损人马?”
谢志山大喜道:“知我者,二弟也!此确为上佳之策!”他又抬头问左右道:“那王守仁现兵至何地?”
左右回道:“刚刚探马来报,王守仁已于距营寨三十里处安营。”
“安营了?”谢志海眉毛一挑,有点不相信,“消息可属实?”
“千真万确。”
“他可还有些其他动作?”谢志海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官兵伐木立栅,开辟壕沟,现正在盖建土堡。”
谢志山笑道:“二弟,这还用问嘛!王守仁定是怕了我们了!你想,他手中兵多,各部均已在横水周边安营扎寨,完全可以下令攻寨,以众击寡。为何独独距我三十里安营?”
谢志海满脸疑云道:“小弟恐事情没有如此简单。”
谢志山身体往后面椅背上一靠,问道:“那你说是为何?”
谢志海迟疑道:“这……我确也猜不得他为何如此行事。”
“那不就得了!”谢志山笑道,“不管他有何诡计,我自据守营寨,加强防务,他能奈我何?”
谢志海只好表示赞同:“如此也好。”
谢志山道:“二弟,如此还得烦劳你给哥哥找一份我营寨的详图。我等可在寨中修建些据点,如此即使他王守仁进得来,也定叫他有来无回!”
“遵命!”谢志海道。
四
王守仁率军在横水安营扎寨,深沟高垒,还在营寨四周修筑了一圈土堡。每个土堡里皆有弓箭手和岗哨,只是王守仁特别叮嘱过,要将土堡建得极高,高度几乎赶得上四周的小山坡。这一系列军令传下去,王守仁一身戎装便带着郏文和一些卫兵去考察地形去了。
王守仁等人一早出发,到了晌午便在林子里找了一片空地坐下吃些干粮喝些水。突然身边的林子有沙沙的声音,郏文立刻警觉起来。他提起佩刀便站了起来,厉声问道:“何人?”
大家随着郏文看去,见树林里有人影晃动,也都一起站起身来。王守仁道:“定是谢匪斥候,镇敏你须要活捉了他,我有话问他。”
郏文听了点点头,他收刀回鞘,拾起弓箭,弯弓搭箭道:“再不出来休怪爷爷一箭射穿你脑袋!”
那人这才高举双手颤颤巍巍地钻出来,一见众人便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口中哀求道:“将军饶命!我出来啦!”
郏文这才收了弓箭,两步上前一把提起那人,将他往王守仁面前一扔。
那人摔得七荤八素,见王守仁正襟危坐在一块石头上,不知道面前的官员是谁,只好磕头道:“大人饶命!”
王守仁笑眯眯道:“我问你话,如有半句虚言,本官绝不轻饶了你!”
那人颤抖得更厉害了,磕头更卖力了:“大人您只管问,小人绝不敢扯谎!”
“好!”王守仁道,“我且问你,你姓甚名谁?何方人士?来战地密林之中意欲何为?”
“回大人!小人叫萧庾,江西大庾人士,我……”那人犹豫了一下,“我是陛下……不是!是谢匪的人,我是匪军的斥候,奉命来察看官兵动静的……”
王守仁道:“我再问你,你可知我是何人?”
“小人不知!”萧庾摇头道。
“哈哈哈哈!”王守仁大笑道,“我乃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王守仁,奉圣旨巡抚赣州!”
萧庾又开始磕头:“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王御史,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王守仁道:“你为贼寇卖命当然罪该万死!不过本官想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萧庾道:“只要留我一条贱命,小人愿为王御史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王守仁问道:“本官要你弃暗投明,追随朝廷,效忠大明,你可愿意?”
萧庾道:“愿意愿意!我早看谢志山那匹夫不顺眼了!我只因是萧氏一族、非谢家人便被匹夫派做斥候,连个官也不给做!我早在大帽山跟随唐洪便见识过王御史您的神机妙算和郏将军的神勇,早就知道他们根本就成不了事!”
王守仁满意道:“以后你就跟着郏将军,有事我自会传唤你!”
“多谢御史!小人一定出生入死效命朝廷!”萧庾竟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