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 庞坚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 他只记得烙印之眼突生异变,在人群中搜寻灌注讯息者时,他父亲留给他的青铜牌忽然变得滚烫。 仅此而已。 他自然不会将他的秘密,告诉在场的任何人,只好以不知来回应。 不知?血月的烙印之眼,不会无缘无故地挑选你这样的家伙?上官琴不肯罢休。 行了!周卿尘轻咳一声,打断了上官琴的叫嚣,肃然道:庞坚,接下来你可曾看到别的画面? 别的? 庞坚认真思索着,道:藤蔓杀死血月的修行者,迅速蚕食了他们的血肉后,又重新缩回到了地缝。就好比现在,藤蔓已经吃光了上官家的人,也该缩回地底了。 众人神情都变得不太好看。 可还其它?周卿尘心情沉重地追问。 之后,我再一次看到的画面,就是你率先赶赴于此。庞坚答道。 这话一出,也就意味着完整的闭环,后面庞坚从烙印之眼看到的场景画面,都是他周卿尘亲自经历过的了。 周家公子沉吟着,回想石堆中魔音尖啸声爆发时,庞坚神奇的不受影响,还有烙印之眼的特殊青睐。 他猜测在庞坚的身上,定然有他看不清楚的玄妙,否则不能合理解释。 那边现在应该安全了。 在大家都在思量时,庞坚又一次开口,对上官琴说道:你现在再回去,应该就能够平安地,将你们上官家死者的遗落物收集。 上官琴那张本来娇艳欲滴的脸庞,写满了慌乱无助,她还没从惊恐中走出,冷声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她对庞坚成见极深,存着要想方设法擒住庞坚,撬开庞坚心底秘密的心思。 庞坚仿佛看不到她的成见,道:我愿回去一趟,将你们上官家仆从的遗落之物,给你取回来。 上官琴眼中的恨意丝毫不减,咬着牙道:你会这么好心?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庞坚提议。 上官琴迟疑了,眸显犹豫之色,很快就冷冰冰地说:我不相信你。 你们呢?有谁不信的,可以和我一起回头看看。庞坚望向众人。 周卿尘讶然,他才准备说要和庞坚一起回头时,突然便注意到了宁瑶的开口,于是就噤声不言了。 我陪你。 出人意料的,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宁瑶,居然主动开口了。 见众人纷纷看来,宁瑶淡然解释:我不是不信庞坚,只是觉得那边还有危险,我陪他一起会比较妥当。 小瑶,那边情况还不明朗,你现在回去不太好吧?宁远山一脸的担忧。 没事,庞坚都敢过去,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宁瑶驾着她的那匹战马,先和庞坚挨的很近,再拍了拍她战马的额头,在战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旋即,她挺起微隆的酥胸坐直,忽然道:我和你一匹马。 也不管庞坚答不答应,她忽然就跃起,身姿优美地翩然落在庞坚背后,和他同乘一马。 在她和庞坚之间,有庞坚背着的竹篓,正好将两人给隔开,令他们不至于太贴身。 她的两只手,也很自然地搭在庞坚的腰侧,催促道:走吧。 庞坚的身子,和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变得僵硬了起来。 因为在宁瑶两手落向他的腰侧时,有属于宁瑶的灵力在其掌心暗暗涌动,说明这丫头根本没安什么好心。 两人同坐一匹马,庞坚非但不觉得享受,还如坐针毡。 怎么还不走?宁瑶不耐地冷声轻喝。 她白嫩玉手中的灵力,变得愈发的汹涌活跃,如有蛰伏的毒蛇即将游出。 庞坚心底一寒,闷不吭声地,提着缰绳就策马向天凤枯骨所在冲去。 宁小姐,我友情提醒你一句,庞坚是熟悉岑寂山脉的向导,而且我非常喜欢他,希望你照顾好他。周卿尘高喝一声,你要是照顾不好他,远山叔这边,我们恐怕也照应不好。 宁远山猛然变色。 他万万没想到,周卿尘居然在这个时候,为了庞坚拿自己的性命进行威胁,以免宁瑶对庞坚下杀手。 他是我宁家请的向导,我知道他的重要性,不劳周少爷你提醒。宁瑶冷哼。 周卿尘笑着说:那就好。 蹬蹬! 在密集的马蹄声中,庞坚骑乘着枣红战马,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周贤侄,庞坚只是山中的猎户而已,至于为了他大动干戈吗? 当宁瑶庞坚二人离去后,宁远山才苦着脸,很是尴尬地说道:用我来威胁小瑶,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其余人也觉得费解,不由竖耳倾听,想知道周卿尘的答案。 连韩都平和周家的仆从,也因周卿尘对庞坚的特殊关照,而感到不可思议。
就是你口中的猎户,刚刚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周卿尘不再客气,神色冷峻道::知恩图报,如此简单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晚辈我来教你?如果没有庞坚的及时提醒,我们周家,还有你和宁瑶,真以为能活着离开? 宁远山被冲的无言以对,扪心自问,发现好像确实是他的不对。 只因他们习惯了高高在上,从不会将身份地位不对等的人物放在眼里,才会觉得一切理所当然。 譬如刘奇,还有那些追随着他们,已死在石堆的几人。 在他来看,庞坚甚至还不如刘奇重要,所以接受不了周卿尘拿自己来威胁侄女。 真正起作用的,不是那个小猎人,而是我们血月的烙印之眼!上官琴怒声尖叫。 没有他在,烙印之眼就会选择我。我得到关键讯息后,同样会提醒大家迅速撤离。而且,如果得到消息的是我,罗蒙就不会死,我上官家的其他人也不会死! 在她的心中,因为庞坚得到了烙印之眼的认可,她将责任都怪了庞坚身上。 上官前辈。 周卿尘脸色微冷,不再称呼她为琴姨,不客气地斥道:你凭什么认为,烙印之眼就应该选择你?你虽修炼了血月入门的血轮功,但你并没有通过血月的测试,根本就不算血月的修行者! 你能修炼血轮功,只因你们上官家的老辈,将这篇法诀私下赐予你罢了。 骑着一匹漆黑战马,身躯挺拔的周卿尘,哼了哼,再次冷笑道:连我都不认为,这个世界就应该围绕着我转,你凭什么认为你会被烙印之眼青睐? 还说什么我们血月?上官前辈,你什么时候能够如我一般,真正被录入上界血月的谱牒册子,才有资格来说我们两个字! 上官琴被他冲的脸色青红皂白。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周家公子虽然始终客客气气,一直以琴姨来尊称她,可她背后的上官家和周家还是有着显著差距。 另外,她没有得到血月认可,不被承认为血月的一员,的确不能以我们称呼血月。 周卿尘确是第四界数一数二的天才,出生不久便被红山招纳,周卿尘的名字也早早就被录入红山的谱册。 她上官家比不上周家,她也比不过周卿尘,眼前她掌握的力量同样比不过。 于是,她只能强行压抑着怒气,无奈地沉默了。 另一边。 浑身僵硬的庞坚,总觉得宁瑶扶在自己腰侧的两手,只要失控地喷薄出灵力,他的五脏六腑都会被震的稀碎。 一路上,庞坚额头都在微微冒汗,始终处于紧张状态。 庞坚,你一定要记得,你拿的是我宁家的钱财,而不是他周卿尘的。 等到远离了众人视线,庞坚才听到背后的宁瑶,凑在他耳边冷哼。 在危险突然浮现时,你该第一时间和我说,让我们和你一道离开!你拿着我宁家的钱财,骑着我宁家的战马,你居然率先提醒了周卿尘! 宁瑶玉手稍稍用力,掐着庞坚腰腹两侧的肉,让庞坚倒吸一口凉气。 痛的龇牙咧嘴的庞坚,生恐宁瑶指头灵力暗吐,下一刻自己就暴毙而亡。 还好宁瑶仅仅只是使劲掐他,他虽疼痛难耐,却知道宁瑶这次是要教训他,不是真想要他的命。 灰猿是我朋友,在我明确说明以后,是周卿尘尽力给我保住的它。你,还有你的叔叔,一声都没坑。庞坚沉声道。 它是你的朋友,又不是我的朋友,与我何干?宁瑶冷笑。 庞坚不再多言。 很快,战马重返残酷现场。 浓烈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他们的前方空间,庞坚停下以后,立即看到了那具最为高大的骸骨。 血淋琳的骸骨属于罗蒙,脏腑和皮肉尽失,骨头上血迹斑斑,眼球也被藤蔓带走,空洞的眼眶充满了绝望。 藤蔓蚕食的只是血肉,罗蒙和那些上官家人惯用的器物,身上佩戴的金银物件一概不取,就散落在骨骸旁边。 宁瑶捂着鼻子,推了庞坚一把,厌恶地说:你去替上官琴收取遗物。 她天性爱干净,觉得沾染了血迹的物件太过恶心,有庞坚在她才不愿亲自动手。 好。 早有觉悟的庞坚飞身下马,不顾器物上的血渍,将它们收集后以麻绳捆绑。 宁瑶始终没下马,而是一边盯着他,一边看向枯骨和无定渡船。 她总觉得庞坚的归来,一定有自己的打算,绝对不是出于好心为上官琴做事。 我打算去无定渡船里头看看。庞坚忽然道。 宁瑶心思一动,暗道果然如此,还佯装诧异地问道:无定渡船?先前过去探索的人,已经全部死了,你确认要去? 庞坚点头:那些人会死,是因为烙印之眼需要鲜血,这是一种血腥的献祭。如今烙印之眼都爆灭了,船舱里头当然就安全了。 话罢,他便作势要过去。 我去看! 宁瑶突然下马,在那些狭长的大地缝隙上方飞掠,快速朝着血月的无定渡船而去。 她以不容置疑地语气喝道:你就留在这里,外面有任何的异动,你必须立即通知我! 好吧。庞坚皱了皱眉头。 宁瑶扭头见庞坚神色颓丧,愈发认定在无定渡船内部,有着血月遗留的奇宝,而且已被庞坚通过烙印之眼得知,所以才会坚持回来。 人不大,心思倒不少。 宁瑶暗暗嘀咕,觉得这个话不多的少年,可能长期混迹在岑寂山脉,和那些年长猎户斗智斗勇的缘故,显得一点都不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