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州,大丰城。
一身粗麻布衣的修彧低着头,脸色苍白,失魂落魄般在大街上来回徘徊。
几次在“小香楼”前驻足。
都随着一声叹气而快步离去,生怕沾染了风尘气息。
依稀能注意到,他的步伐并不那么稳当。
踉踉跄跄,配上他一身褴褛,竟被那城卫军当成了要饭的,给赶出了城区。
他只能找了破亭子,坐下,望着浅湖发呆。
“不知柳师姐现在的处境如何了?”
修彧忽猛地攥紧拳头,咬紧牙关:“洪飞宇,你要胆敢再欺辱师姐,我发誓一定要你的命!”
可很快他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后劲。
石剑宗是颍州四大宗之一,底蕴浑厚,拥有化神期的大修士。而他只不过是个被扫地出门的石剑宗外门杂役,苦修四载也才勉强踏入炼气第三重天。
就连他口中的洪飞宇,也快突破金丹了。
两人之间说是相隔天堑,毫不为过。
“小友。”
忽然一个声音喊住了他。
微微侧目,是一位束布冠的白衣人,看年纪应也就而立之年。
白衣人拎着两根竹竿神情自若的坐在他旁边。
竹竿绑着一根细线。
“怎么不用兽筋,这蚕丝结实吗?”修彧忍不住问道。
“嘿,这你可就不懂了,本座…我这线…”
白衣人给修彧递去一根鱼竿,朝他努努嘴:“别看这线细得跟鸟似的,拉上千斤的巨物都没问题!”
“不信你试一下呗。”
“算了,我不爱垂钓。”修彧摇头。
“心情不好?”
“算是吧。”
修彧不想多言,而白衣人则仍喋喋不休。
“心情不好那就喝酒呗,圣人言,天大的忧愁抵不过盆大的酒碗。”
“圣人说过这话吗?”
“说过,怎么没说过呢。我带了酒,你陪我钓一杆,咱俩喝个痛快如何?”
修彧扫了眼白衣人,身上也没别葫芦。
似看出修彧的想法,白衣人晃了晃手上的青石戒指。
“你有空间法宝?”修彧内心微微一惊。
对方来历不一般呀。
空间法宝至少是金丹期的修士才有资格拥有,毕竟灵宝阁出价一千枚下品灵石,卖的还是那种簸箩货。
白衣人手中的空间戒指更显精致。
再一打量,白衣人谈吐不凡,又吐了半句“本座”,定然是位大人物。
修彧便恭敬的接过鱼竿。
鱼竿十分轻盈,无饵料遛着一甩抛出近十米。
他也是看白衣人没有挂饵料,方才直接抛。
本想着不可能挂上货,见得白衣人忽一猛拽长杆,水下有巨物挣扎。来货了?!
湖水因搅动而显浑浊,但也就丈余深浅。
巨浪拍打,修彧愕然的看着白衣人拽上来一头……
“这是水牛?不对,它没有角。”
浅湖钓牛,多少有些违和。
细如蚕丝的线,将一头吨余重,只有一只脚的怪牛,给拽了起来。
白衣人解释道:“这是阴夔,带着夔牛血脉的异兽,你也上货了。”
“快拉。”
听言,修彧顿时感觉杆子变沉了。
他使劲一拉,竟然钓了个葫芦上来?
他就是再蠢此刻也明白了,分明就是白衣人故意为之,能隔着十几米将酒葫芦的孔眼挂上勾。
金丹期,应该做不到吧?
哞!吼!
阴夔独脚,猛踏水面,掀起层层叠叠的水幕。
刺耳的嚎叫,引动万千雷丝在水幕中滋滋作响。
可随着白衣人伸手在虚空中一抓,水幕溃散。
阴夔也丧失了抵抗的能力,最终化作一锅牛肉,随着葱姜蒜的炖煮,飘香四溢。
酒葫芦也被拉起。
啵!
拔掉塞子,飘溢的酒香修彧只是闻了闻,就感觉丹田发酥,浑身血液仿佛都在此刻沸腾了起来。
气海隐隐有凝液筑灵台之势。
轰!
丹田一震,炼气第四重天了。
光闻一闻就突破,实在可怕!
看修彧双手一合准备说些什么,白衣人将他打断:“别有顾虑,我什么也不图你的,就是看在灵界即将崩碎,咱俩一起喝个断头酒。”
“哈?”修彧一怔。
这人是疯子吧,灵界浩瀚无垠,岂能说崩就崩,就算崩也得有先兆吧,这连天地异象都没有。
“人死鸟朝天,小事儿,来干一杯。”白衣人把酒碗一端。
两人都饮下满满一碗。
一股灼烧感在腹部涌起,修彧只觉得一汩汩清流没入体内。丹田气海瞬间凝液,越过灵台原地筑基。
还没有任何异常,似水到渠成就这么突破了。
修彧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力量,他不禁激动的满面泛起红光。
境界还在不断攀升。
“再喝点,这玩意儿对你来说喝不醉,但大有裨益,临死前体验一下仙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