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外出侦查的人回到寨子里,闹出了一点动静,有喧哗声传出。
张修一行人还没有入睡,王立外出回来,道“有夷人使者进来,有什么事情要谈,应该打不起来了。”
张修在木屋窗缝往外望去,就看见一行士兵护送着几个不似汉人打扮的人望村中心走去
不一会儿,吴器过来了,只见他一只手用布带吊着,除了手不能动作,一点儿不影响身体活动。进来向几人行礼,道“祭酒命我来请诸位到祠堂议事。”
张修由此了然,这个村子看来都是了解五斗米道的,或许都入了教?这也没什么惊讶的,张修早就发现,这个时代,人们对鬼神,是笃信不疑的。
一行人不着他想,随着吴器进入祠堂,说是祠堂,其实没有张修前世印象中的一排排的牌位摆着,只是一间比较大的,正式的议事场所罢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一个粗犷声音叫到“你们钺氏无故进入我们的领地,我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放你们过境?”
张修进入大堂,被人领到一旁落座,鱼千坐了一旁首位,毕竟他是名义上这几人的领袖。
张修落座,才瞧见一个夷人少年与村子一个管事的人正在侃侃而谈,村子话事人嗓门大,而少年却不慌不忙,有理有据的一一回答。说是夷人,无论是五官,还是衣着,说是汉人也没什么区别。
说起汉夷区别,张修有时候就在想,那些朝廷官员就喜欢给不相干的人安上一个名字,例如河西的羌族,明明是不同的族群,被汉朝统一的叫做羌人,接触的多了,战争打多了,他们也被动的被塑造成了统一的民族,简直就是为自己找麻烦。当然,这样做的好的例子也有,就是汉人的来由,本来这片土地上,有着秦人、赵人、燕人……就连张飞的自我介绍都是:吾乃燕人张飞也。但是汉朝四周的异族,被汉朝的军队一圈圈的拳打脚踢之下,就认为,华夏大地之上的,就是汉人,无论你是华中平原还是三秦大地,还是江南水乡,所居之人,皆是汉人,汉人高大,汉人高尚,汉人勇武,一切的褒义词被赋予了这个词,所以渐渐的也就自认为是汉人了,这一自称就是两千多年。这也是一种被动的自我民族塑造。唯一能与之媲美的,就是几百年后的唐朝了,唐人也一度作为海外华人的自称。
张修觉得,那些当官的,就是把不在自己掌控的,如秦末为了避战乱而进入山区的民众,还是为了逃荒而去蛮荒讨食的农民,还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少数民族,都被一股脑儿归为了夷人,所谓西南夷者是也。
就如眼前的少年,除了剃短了头发,披了件毛皮披风,其他都与汉人无异,不由得让张修多看了几眼。
简略的听了一会儿,张修明白了,他们在林中遭遇的,应该就是这个钺氏的族人,钺氏不知道遭遇了什么,选择族群迁移,现在被人追杀到此,选择直接进入吴家坝的领地,算是很不礼貌且危险的事情。所以之前遇到的斥候开路在对面山头。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此次钺氏的遭遇,不久之后就可能发生在吴氏的身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钺氏与世无争,只因家族传承遭人惦记,且向氏近些年来,有着县尉的支持,越发的壮大,此次发难,就着夷人动乱的由头,就直接向我们发起袭击。焉知后面不能直接向你们下手?”
一番话,使得想要发难的人们转移了视线,开始思索。有人眉头皱起,显然是认可这番话的。
这些说辞,与淡定平和的谈吐,着实不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所为,张修对其多了几分兴趣。
一番长论下来,场面有些寂静,在坐的除了几个高层,都是没什么墨水的人,在遇到这种有理有据的话语,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当然,此次我们钺氏也是携礼而来,”说着,就让手下将抬着的箱子打开。
“哇…”大堂里的人皆发出一阵喧哗。
箱子内闪耀的金光晃花了众人的双眼,只见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金块,里面还有一大盒金沙,都闪耀着夺人魂魄的光。
另一个大箱子打开,不是预料的金子,而是很大的一盏青铜器,目测大概有一米高,有点儿像是前世看到的出土的酒器罍,旁边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礼器,如灯盏、酒器等,异常精巧,发出青铜本身的金光。
就连王立和吴春都有些动容,那少年见此微微一笑,这有两个懂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