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回,我可想死你的手艺了。来来来,咱们边吃边聊。”林子熙大大咧咧地说道。
“好好好,马上来。”陈叔说完,转身进了后厨忙活起来。
林子熙打量了店内,发现陈叔还是一如既往的节约。桌椅还是当年的桌椅,擦了又擦已经掉了好几块漆皮。虽然干净,但是看上去总有种说不出来的膈应感。
墙上的粉刷了又刷,就是不愿意换成一劳永逸的瓷砖。很早以前林子熙就让陈叔把店开到热闹点的地方,凭陈叔这做鱼丸的好手艺,来的人必然络绎不绝。
可惜,陈叔宁愿在这饭点都没几个人的犄角旮旯里开店,也不愿意去前面的步行街。究其原因,就是他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陈威龙。
陈威龙算是林子熙的发小。他们从小就隔着一条街,抬头不见低头见。后来念初中的时候林子熙家的那条街拆迁,他们家搬到了市里。
虽然在那以后联系慢慢少了,但关系也绝非常人所及。陈威龙属于那种心比天高,志大才疏的人。
初三毕业那年,不听父母的劝阻非要辍学北漂。后来不知怎的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被讨债的人追上门活活打死。
虽然那些人之后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却让陈叔夫妇伤痛欲绝。不久,陈婶也急火攻心去了,只留下孤苦伶仃的陈叔。
自此之后,陈叔除了经营这家鱼丸店再也没离开过这座城市,这个区,这条街。陈叔说,娘儿俩的魂都在这个老房子里,他不能走。他要一辈子守着娘儿俩,守着他和陈婶的心血。
在陈威龙的葬礼上,林子熙哭了,嚎啕大哭。遥想当年,年少稚嫩的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地说要成为科学家。可现在,陈威龙走了。而他……他们终究,都败给了现实。
“来啦!热腾腾的鱼丸,看看你陈叔的手艺比你入伍之前退步了没有。”当林子熙愣神之际,陈叔端着香喷喷的鱼丸和鲨鱼皮放到他的面前。
林子熙先喝了口汤,再一口咬掉了半个鱼丸。顾不上嘴边的油夸道:“陈叔,一点没变!你说你这手艺,放遍全城也找不出几个能比得过你。你要是开到市中心去,现在必然是个连锁店老板啊。”
陈叔叹了口气道:“子熙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陈叔的情况。我啊,现在就想守着威龙和我那老太婆。
陈叔的身体也不是很好了,这家店也不知道还能开到什么时候。你呀,没事来看看我,陪我唠唠嗑陈叔就知足了。
威龙生前没什么朋友,感谢你一直以来不放弃他。我这个老爸,当得真失败啊!”
眼见陈叔说着说着就要老泪纵横了,一时间林子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边吃边和陈叔打听了他家的一些情况,随后趁陈叔不注意的情况下,林子熙在碗底下放了一千现金飞奔而出。
林子熙知道陈叔不会要他的钱,而他本来也没有多少钱。只是,这或许是他唯一可以为这个老邻居做的事了吧。
出了陈叔的店,林子熙漫步在街头看着久违的家乡夜景。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离家这么久回来,总有那么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归属感。
沿着最繁华的地段逛了会儿,林子熙开始掉头向酒店方向走去。
林子熙洗了个脚,随意翻找了一会电视,在舒服的酒店大软床上睡下了这两年来最踏实的一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