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到他得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
乌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拉住宁轻鸿叩着扶手的指尖,用食指可怜地蜷缩起来,一边去牵,一边试探地看着人。
瞧着对方的神色,一点一点地动作着。
像是缓慢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
看自己能做到哪一步。
直至将宁轻鸿的三根手指用自己的手圈住,见再圈一根有些困难,才堪堪停手,让人叩不了扶手。
宁轻鸿只静静看着他动作着,他眉眼间带着几分倦意,比今日受不了药力,堪堪趴在桌面上打着哈欠的乌憬还要没精神。
似乎身子骨都惫懒了。
他阖了阖眸,似又要睡去,指尖习惯性地动作着,想再去叩扶手,却被少年的手困住。
乌憬抿着唇缝,在这时憋出一句,“哥哥不敲。”他断断续续地说,“乌乌怕。”
再敲几下,他感觉他人都要没了。
真的要怕死人了。
宁轻鸿似蹙了蹙眉,被吵到一般,吐出极轻的二字,“聒噪。”
乌憬却没有被训到的委屈,而是宁轻鸿总算开了口,没有计较的感觉。
他松下一口气,可下一瞬,又重新提起一颗心。
“把衣服脱了。”
宁轻鸿阖着眸,不疾不徐道。
他面上没有一丝笑意,根本不像平常温和的模样,乌憬连拒绝都不敢,一个“不”字都说不出口,愣愣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在外面跑了一日,沾了小狗毛跟灰尘,变得脏兮兮的衣裳,咽了咽口水。
又莫名想到燕荷给的那个木盒子,
以及里头装的脂膏。
乌憬吸了吸鼻尖,蜷着宁轻鸿手指的手都在抖,好一会儿,才笨拙地把披着的外袍往下拽,过了很久才脱下一只袖子。
另一只手牵着人,又看了看始终没曾睁眼,呼吸平得似乎睡着的宁轻鸿。
乌憬只觉着自己握着救命稻草,他怕得根本不敢松开宁轻鸿的手,脱另一只袖子时,还换了只手去牵人。
好不容易,繁复的外袍才滑落在他的脚边。
宁轻鸿又似根本没睡,明明闭着眼,又像一直在瞧着人一般,知晓乌憬的一举一动,等那件外袍落地,又出声了。
他半掀起眸,“过来。”
宁轻鸿只微微抬了抬另一只手,作出一个抱的姿势,宛如平时会做的那个动作。
乌憬提着的心好似一瞬间就放了下来,他又吸了吸鼻子,试探地将身体抵在那张春椅前。
只是位置都被宁轻鸿一人霸占了,
他除了站着也没有地方坐。
只是他这么做了还不够,宁轻鸿微微抬起的手还是未放下,好似让他就这么睡下来。
乌憬脑子空白了一瞬,下意识牵住了那只对他抬起的手,随着宁轻鸿的手往后退,他的身体也随之往前倾。
不知不觉间,跟随着对方的动作。
爬上了那张春椅,倒在了宁轻鸿的身上。
全程恍恍惚惚,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
直到宁轻鸿将手轻搭在乌憬的背处,这一熟悉的动作才让乌憬僵硬的身体骤然一松,害怕地蜷缩进他的怀里。
乌憬乳燕投林般,膝盖跪坐着分开,坐在人腿上,搂着人,把脸埋进宁轻鸿的肩颈处,等汲取到熟悉的暖意时,才止不住委屈的情绪。
宁轻鸿语调冷淡,“跑什么?”
他一问,乌憬彻底憋不住了,“啪嗒啪嗒”掉着眼泪,依赖地搂着人,抽噎着说,“怕,乌乌怕。”
乌憬断断续续地说,“哥哥凶,害怕,才跑的。”
宁轻鸿只微微蹙了蹙眉,“不准哭出声。”
乌憬眼泪一顿,又汹涌地掉出来,凭空生出一种你竟然不哄我的委屈感。
他把宁轻鸿的官袍都要哭湿了,除了止不住的抽噎,一直抿着唇,恨恨地憋着。
不哭出声就不哭出声。
看他不把他的衣服都弄湿掉。
坏人。
宁轻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乌憬的背上拍着,他似乎歇不够般,一直阖着眼。
只是乌憬到最后因为浮金靥的药力,哭着哭着就困得快闭上眼了,迷迷糊糊间想起来了就皱个鼻尖抽了抽,身子骨都快软到别人身上了,沉沉睡去。
宁轻鸿却与其不同,他止不住地生出倦意,却因为睡得足够久了,身体怎么也睡不着,但又怎么都抽离不出这股惫懒。
只能陷入一种什么事也不想做,
似梦又醒的浅眠。
于是自己歇不了,也不想别人睡。
乌憬每每才陷入梦境,就又被人揉捏着后颈骨弄醒,迷茫地睁开眼后,发现自己找不到罪魁祸首,身下人又似乎正倦懒地阖着眸。
他又迷迷瞪瞪地阖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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