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南被固定住了脑袋, 不明所以。
他刚刚还在想这种场合好像不是很适合接吻,翟青渔就吻了上来,翟青渔为什么要在这种场合这个时间亲自己
赏南一头雾水。
一触即离, 翟青渔放开赏南的时候,之前出现在门口的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揉了揉赏南的头发, “忽然想吻你。”
翟青渔笑得温柔又别有深意,赏南觉出不太对劲, 可又不知道具体是哪里不对劲。
14翟青明刚刚来过,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赏南“”
听14说完以后, 赏南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那里空无一人, 翟青明肯定是看见了他和翟青渔接吻, 翟青渔是故意的。
而就在不到五分钟之前,翟青渔说他有正常交友的自由。
但翟青渔将翟青明从正常好友的列表中剔除了,翟青明在他眼中的第一角色甚至不是弟弟,而是情敌。
赏南回味过来, 看向翟青渔, “其实,我们可以和翟青明直说。”
“麻烦, ”翟青渔手指捏着赏南的无名指,嗓音温柔细致得如同窗外的雨丝,“本来没有必要特意告知, 但他总要知道,成长绝对不是一帆风顺,尤其是在失去父母庇护之后。”
翟青渔说话时,眸色染上雨水带来的水汽,冰凉潮湿, 他语气中,有嘲讽,有无奈,还有藏匿得非常深的怜悯,但这点怜悯并不足以支持他成为兄友弟恭的其中之一。
赏南明白,翟青渔不会成为和翟青明父母相同的角色了,翟青明依靠不了他,他也不打算给翟青明什么,但即使如此,翟青渔最后还是给翟青明上了一堂课最信任的人,最有资格也是最有条件成为一把捅进他身体里的匕首。
翟青渔还是温柔,温柔又心软,就和14之前说的一样,它是一只温柔的怪物,就像是青樰山蝴蝶化身成为了山神,即使它有一些阴郁残忍的阴暗面,可抹除不去的温柔也是它身上最重要最突出的特质。
葬礼结束之后,翟青明给翟青渔去了一个电话,翟青渔接到电话时,正在外面餐厅用餐。
翟青渔让翟青明过来找他。
挂断电话,翟青渔看向赏南,也是和卫杰与李七栋说,“我觉得你们有必要回避。”
赏南巴不得,他不擅长处理多人之间的感情,交给翟青渔自己处理其实最合适。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赏南把卫杰拉起来,“走,我们出去转转。”他俩站起来,李七栋也立马跟了上去。
翟青渔在餐厅坐了没一会儿,翟青明就急匆匆地赶来了,他还穿着白天在葬礼时的西服,但胸前的白菊花已经取了下来。
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翟青明瘦了一大圈,估计也没睡好,眼底下浓浓的乌青色,眼睛都凹进了眼眶里,两腮的肉也少了。
他是从外面跑进来的,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得以开口正常说话。
翟青渔给他点了一份单人套餐,“不管怎样,还是要好好吃饭。”
翟青渔一说完,翟青明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他一口喝光了之前桌子上不知是谁没喝完的果酒,粗鲁地抹了把嘴,似乎是做足了准备,才掷地有声地质问出口,“你和赏南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翟青明说着说着,就快要哭了出来,父母去世,翟青渔的冷漠,赏南也喜欢上了别人,而这个人还是他自己的兄长,翟青明生出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怎么能这么做”
翟青渔面前的盘子里是马赛鱼汤,他细白的手指捏着汤匙,在里面一点点搅动着,听着翟青明的质问,翟青渔一直等到他说完之后才看向他,“你喜欢他,然后呢然后所有人都要为你让路小明,你未免太幼稚了点,也太自以为是。”
“可你是我哥,你不是别人。”翟青明声音无法自控地大了起来,他甚至都不敢相信早上在休息厅看见的那一幕,他哥就那么自然地亲吻着赏南,而赏南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的意思,“你是我哥,你怎么能这样呢”
“小明,我是你哥,我的身份不是用来让你索取的。”翟青渔放下汤匙,靠近轮椅里,“因为我是你哥,所以事事都是我帮你挡在前面,所以你喜欢的我不能喜欢,我最好是配合你,并且助你成功,你是这个意思吗”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面对着翟青渔的冷脸,翟青明满肚子的气瞬间就瘪了下去,本来已经消失得所剩无几的愧疚感也在此时重新爆发,“我不是向你索取,我只是觉得你是我哥,而你明知道我喜欢赏南”
“就算我不知道你对赏南的心意,我也会喜欢他,明白吗”翟青渔轻言细语,却比翟青明质问的力道重多了,每个字都仿佛是锤在了翟青明的脊梁骨上。
翟青明想,是啊,他觉得不服气不就是因为他觉得翟青渔理应放弃赏南成就自己吗翟青渔没说错,他明明是在索取,却给自己自私的行为披上了道德这张皮。
“那你们,在一起多久了”翟青明塌下腰,缩在椅子上,满脸失意。
翟青渔“不到一个月。”
“你很喜欢他吗”翟青明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翟青渔盯着翟青明看了一会儿,忽的笑了,“我爱他。”
“才一个月,你怎么可”
“小明,别用时间长短去衡量一个人的感情和真心,时间只能作为见证者,但它本身证明不了什么。”
翟青明张了张嘴,他无法反驳他哥,他在他哥面前一败涂地,他很幼稚,来这里一趟,也很可笑,如果是成熟的人,早就心照不宣地彼此祝福了。
他不服气地跑过来,只是让自己显得更加可笑了而已。
没有父母,他什么都不是。
翟青渔从桌子上抓了几张纸巾,越过餐桌递给翟青明,“哭什么”
翟青明捂着眼睛,觉得翟青渔可真是狠心啊,为什么在发生了这种事情之后还能温温和和地问自己哭什么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和翟青渔聊过之后,翟青明没再去找赏南,他知道不论找与不找,结果都不会因为他的三言两语而有什么改变。
他心里其实也存了一些微弱的希望,如果他去质问了赏南,那他和赏南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而只要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后赏南要是和他哥分手了他还能再试一把。
翟青渔如果看不出来翟青明心里在想什么,那就真是见鬼了。
只不过就算看了出来,翟青渔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只是笑了笑。
翟青明向学校请了三个月的长假,翟氏一时离不开人,他被赶鸭子上架,忙得焦头烂额。
连赏南和卫杰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翟青渔走的那天,他倒是跑去送了。
这也是李七栋第一次出差,他既紧张又期待,还很兴奋。
“你去首都以后,还回来吗”翟青明干巴巴地问道。
“说不定,”翟青渔说,“你自己在这边,好好照顾自己。”
翟青明心底泛起一股不舍的情绪,“那你要是好起来了,给我说一声。”
翟青渔点了点头,听着机场大厅广播冷冰冰的声音,他忽而抬眼,问翟青明道“我前不久送给你的那两只蝴蝶,还活着吗”
“蝴蝶那一对儿红黑色的吗”翟青明想了半天,“我把它们放我办公室了,李助说蝴蝶在这种天气下活不了几天,但没想到它们到今天都还活着,只是精神特别差,感觉也快死了,不过我怎么觉得,它们好像很想活着”翟青明觉得那两只蝴蝶非常通人性,总觉得它们好像能听懂自己说话,可转念一想,蝴蝶能听懂他说话,怎么可能呢
“蝴蝶寿命不长,这几天,它们一定活得很辛苦。”翟青渔轻声说道。
“蝴蝶而已,要多少有多少,”翟青明不在乎地说道,“我觉得还没有你那些蓝蝴蝶标本好看,这两只乍一看挺好看的,可是看久了,感觉长得很恐怖。”
翟青渔笑了笑,想,翟青明的这些话要是能当着那两只蝴蝶的面说就好了。
“哥,再见,”翟青明送翟青渔过了安检,翟青渔一走,他就真的就是一个人了,“你,那个,多看几个医生,一定能好起来。”
上了飞机,李七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我第一次坐头等舱,都在一个飞机上,要死都是一起死,为什么坐这儿要贵那么多”
他一路都在说话,话特别多,空姐每次问他需不需要什么他都点头说需要,又吃又喝,最后撑得直打嗝。
翟青渔打开手机,看见他和赏南最后一次互通消息是在两个小时之前。
赏南我们学生会会长男朋友劈腿了,几个部长带着人去打群架,现在全躺床上起不来,结果秋季运动会要用人,我临时顶了我们部长的活儿,这两天很忙,你到了之后给我发消息,我晚上还有个会。
翟青渔找首都那边的人已经买下了一套房,正好临近赏南的大学。
他一直不曾缺钱过,翟青明后来的补偿,他也没有拒绝,如今,他名下已经有了一笔数字非常客观的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