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拿钱。”他一脚踢翻了几个竹编的箩筐,连带着旁边的一堆废木料都倒在了地上。
赏南不可能掏钱,当然也不可能站着或者趴着跪着挨打。
他看了下左右,从地上拾起来一个桌脚,在墙上把上边多余的拐角敲掉,生了锈的钉子从桌角里边露出来,他看着对面的七八个人,“来。”
纹身哥一愣,他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不怂,按理来说,好学生应该都会跪地喊他们爷爷,顺便再求他们饶命啊。
这怎么还是个刺头
不过他一点都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对方才一个人,他们七八个人呢。
纹身哥抬抬下巴,“上吧上吧,他能买那龙虾,身上的钱估计不少,能全部掏干净,我们等会就去吃大餐。”
他一发令,他身后的人都朝赏南冲了过去。
赏南捏紧了棍子,在第一个人冲上来的时候一脚踹在了对方的肚子上,又一棍子打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肩膀上,这两人吃痛滚到一边,剩余的人就很难应付了,他只是抢占了一时的先机而已。
赏南很有自知之明,不管是现在这副身体,还是在他原本世界的记忆当中,他的优点都没有擅长打架这一项。
仅仅几分钟过去,赏南的肩膀和腿还有腰,已经挨了好几下。
14:要用积分让你不那么疼不
赏南“还是算了吧,本来就没多少积分。”
他刚拒绝完,后脑勺就挨了一板砖,应该是块板砖,那硬度和面积,都不太像棍子。
后脑勺仿佛被敲碎了一块儿,风呼呼啦啦地从那碎开的部位涌进去,将整个脑子都冲击得昏昏沉沉。
他眼前的一切变得十分模糊,摇摇晃晃的,像整个世界都在缓缓崩塌。
纹身哥看着倒在地上的男生,慢慢走过来,踢了踢,对旁边的人竖了竖大拇指,“干得不错。”
又对另一人说“把他手机的锁解开,再把他的衣服扒了,丢到马路上去。”脊梁骨再硬再直的人,甭管男女,扒了丢在马路上现一晚上,那都一整个大变样。
他最烦这种不听话的刺头,就是欠收拾。
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拎着工具箱上前,从赏南口袋里掏出手机,先看屏幕锁是指纹的还是密码的。
14:还是用一下积分吧,你还有两个多亿呢,这一醒,也就扣一千万。
赏南正要同意14的建议时,他听见了一声惨叫。
比他用桌子脚打人时,那些人发出的惨叫声要刺耳多了,甚至能从这声惨叫当中听见惊恐和恐惧。
正在研究他手机的男生停下动作,好奇地朝发出惨叫的方向看去。
纹身哥的注意力本来也全都在赏南的手机上面,这声惨叫吓了他一大跳,他骂人的话含在嘴里,扭头就要骂,却在下一秒看见眼前的场景时,所有想骂人的话都陡然消失。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后退了两步,“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童喜嘴里叼着一个男生的肩膀肉,他手指还扒着那人的肩膀,眼神阴测测的,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被他死死扣住的男生痛不欲生地皱着眉,浑身抖动得如一只濒死的羊。
“呸。”
童喜把嘴里的肉吐掉,那块肉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儿,沾满了灰尘。
“看什么看啊,上去打啊”纹身哥随手抓了一个男生丢上去。
童喜一脚就把这人踹飞了出去,那人后背撞击在墙上,又掉下来,趴在地上咳出血来。
纹身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童喜一步步走到了纹身哥跟前,另外几个人瞧着不对,早就跑了。
童喜低下头,看着地上的赏南,抿了抿鲜红的唇,在纹身哥抖着嘴唇想开口求饶的时候,他掐着纹身哥的后脖子一把把人拖到了面前,低下头一口咬在了纹身哥的脸上。
血管、肌肉、皮一齐干净利落地被利齿从脸颊上撕扯了下来,纹身哥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血窟窿。
恐惧大过疼痛,以至于他都没听见自己杀猪般的惨叫。
纹身哥用双手试图推开人高马大的童喜,但对方的手如同铁钳一般,也仿佛没有疼痛的神经,任他用拳头锤,用脚踢,都撼动不了对方分毫。
他惊恐地看着年轻男生的这张嘴,一次又一次啃下来,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他的神识也越来越模糊。
可能是错觉,他好像看见了鬼,一个脸色煞白,唇却鲜红如血的鬼。
赏南缓过来了劲儿,他眼皮半抬,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不是童喜,是江鲫。
不管怎么样,报警,还是打回去,都可以,他不希望看见江鲫杀了人。
杀过人的鬼,和从前就不一样了。
江鲫
“江鲫”赏南低低地喊了对方一声,他手指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匍匐,试图抓到江鲫的裤脚,途中,他甚至还抓到了一块温热的,的肉块。
全是江鲫从纹身哥身上啃下来的。
再啃下去,纹身哥可能就剩一副骨架子了。
好不容易抓到了江鲫的裤脚,赏南松了口气,他借着这股力坐了起来,头昏脑胀,但他也没忘使劲扯着江鲫的裤脚。
“江鲫,住嘴。”比起住手,现在这一刻,赏南觉得,住嘴更加适合此情此景。
江鲫终于从眼前这坏东西的叫喊声中听见了赏南的声音,他像丢垃圾似的丢开纹身哥,把赏南从一地的肉块里扶起来,“你没事吧”他眼里的阴鸷和嗜血后的疯狂猛然变得天真,他看着赏南,表情有些担心。
赏南甩甩脑袋,把掌心的黏腻在裤子上擦了擦,“你怎么跑出来了”
“你一直没回来,你的朋友是个蠢东西,只能我出来看看了。”
赏南那不还是用的童喜的身体吗
两人离得很近,巷子两旁的水泥墙高高竖起,但外面的路灯柱子更高,光散照进来,落在江鲫的脸上。
它现在像一只餍足的野兽,下半张脸都是鲜血,牙齿上也是,说话时也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赏南往地上看了看,果冻似的一地肉,它没吃,它只是在攻击纹身哥,但赏南知道,江鲫是可以吃这些的,他想,或许江鲫心底最深处,依旧还残留着一些作为人的好的地方。
就像一株花,李兰那家人没有将它连根拔起,只是割得太干净,没有施于阳光和养分,那处便枯萎了。
但是,那是可以重新养护,让它重新发芽开花的。
“江鲫,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赏南拉着江鲫,站到更明亮的地方,他从口袋里掏出半包纸巾,擦拭着江鲫脸上的鲜血。
江鲫低头看着赏南,“你是第一个为我哭的人。”在它的记忆里,赏南是一个无缘无故对它好的人,哪怕它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的身体都没有。
纸巾只能勉强擦干净江鲫脸上的血迹,但嘴里的不行,要漱口。
“路上你别和别人说话。”赏南把纸巾丢到垃圾桶,再看向地上的纹身哥,还有那一地的肉块,“他应该不敢报警,这种在大街上混日子的,想必案底不少。”
江鲫没有咬到致命的几个地方,肩膀,脸,手臂,都是几个肉厚的部位。
“先帮我找龙虾,我给你买的。”赏南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两只龙虾,死贵死贵的,不能让它们跑了。
龙虾最后是在巷子口找到的,袋子早没了,赏南拎着回去的。
回到家里时,桌子上的外卖已经被收拾干净了。江鲫是等童喜吃完饭才开始使用他身体。
赏南把两只龙虾放进水池里后去换鞋,江鲫一张脸快要埋进水池里,目光灼灼地看着。
“我没吃过。”
赏南换了拖鞋跑进厨房,“你要吃生的还是熟的”
“熟的。”江鲫说道。
赏南表情微顿,“我不会做饭。”
两分钟过后
童喜在洗手间吐得惊天动地昏天暗地,他手掌扒在马桶上,恨不得把胃都掏出来洗一遍。
赏南在旁边给他递了一杯水让他漱口,童喜呕得眼泪都出来了,他看着空气,“借我身体出去啃人,还想让我给你做饭吃,没门儿”
取得江鲫的同意过后,赏南把这屋子里有鬼的事情告诉了童喜,童喜先是不信再是恐惧,因为赏南是不爱撒谎和开类似玩笑的,只不过既然对方没有伤人,那也不是不能接受,关键是一年的房租真的很贵,如果能和平共处,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就在将要点头的下一秒,他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儿。
“啥味儿啊这是”
赏南也没瞒着他。
于是就出现了刚刚这一幕童喜呕吐,童喜对不知道在哪里的江鲫放狠话。
童喜又吐了一通,晚饭也全都吐出来了,但他本来就心大,也不是爱计较的人,还是和死人计较,更何况,如果不是对方,赏南可能就要被扒干净衣服丢大街上了,功过相抵。
“我没事,yue”童喜继续把头塞进马桶里。
过了几秒钟,他抬起头来,虚弱地看着赏南,“你先去把龙虾洗了,我教过你,你还记得不我等会来做,我也要吃,yue”
江鲫在外面,它的脸煞白,唇色却恢复了些,它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跟在赏南身后,“不然,我还是直接把他的身体占了吧,他现在这样好难受。”
说完后,它咧嘴一笑。
“”赏南找了把小刷子,挽起衣袖,对江鲫说道,“那你还是让他继续难受吧。”
江鲫没作声,消失了。
它离开了厨房,出现在了马桶边上,只有一张脸,只是黑雾淡了许多,小卷毛露了一部分出来,平静地注视着还把头埋在马桶里的童喜。
吐了半天,童喜终于感到好受多了,他把头抬起来,瘫坐在地上,抹掉头上的汗珠,还没缓过来,就看见了那张近在咫尺的鬼脸。
”救命啊我的天老爷南呐这和你说的学霸帅哥不太一样啊”他吓到眼泪都涌了出来,连滚带爬地离开了洗手间,一头撞进厨房,从后面抱着赏南瑟瑟发抖。
赏南双手的,一手还举着小刷子,童喜这模样,肯定是看见江鲫了,果然,他一抬头,就看见了江鲫从厨房的门缝里钻了进来。
江鲫也跟到了厨房。
它看见童喜抱着赏南,现出全身,青白的眼皮耷拉下来,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地朝赏南走了过去,直接穿过了赏南的身体。
下一刻,童喜抱着赏南的手臂收紧,甚至勒得赏南有些疼。
“我不喜欢他抱着你。”江鲫声音闷闷地说道,这是江鲫的声音,不是童喜的。嗓音虽然听着软,可是却带着十足十的占有欲。 ,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