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无数种可能的过往路过这场财富权欲的掠夺,又带着自己无限可能的未来继续走向自己的路。
他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在下山的路上停了一下,而她却将他结构重组,虚构出她的弥天大谎。
而后,在死亡、新生、权欲、罪孽交织的复杂故事里,他是那些恶人对峙的时刻,被蔚珍和观众存放在心尖的一抹月亮。
简单,清澈,因为不了解,便可以尽情堆叠滤镜去爱他。把简单的印象由自己的心意随意涂抹,在谎言和贪欲里,拿他装点虚幻的依仗。
“留一套浅灰色西装的料子,我回头可以拿去送人。”
“可我的老师提前查过你,伯父,你的孩子与我们都没有血缘,只是你为了多分一点遗产而抱来的,不是吗?”
“我是小辈,就算讨来长辈一点欢心,也不会给我这枚商会的印鉴吧。”
“我没有什么想法,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男孩子去游学读书……求你了,姐姐,我可以帮你的,只要一切结束后,你可以为我们买两张船票。”
“不要下意识地将我归于我父亲的那队,他继承繁星一样的财富后,过几十年后才给我一颗碎砂,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小姨你难得回来一次,自然不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仇恨。我有一个很喜欢的玩伴,后来他消失了。就像春雨一样,消失在了庄园的土地里
。”
“我们可以为他选一样的死法。”
……
好家伙。爸爸瞥了一眼旁边的妈妈,昏暗的影院里他只能看见她专注的神情。显然妈妈看入迷了。
爸:……当初他为了找共同语言看《蔚珍》,不过看得囫囵吞枣,又这么多年过去忘得差不多了。
他都没有预期要死这么多人的啊!!
这边的亲属乱^伦才冲击了一波,没一会儿这俩就被推下了桥。那边两个女孩子神情有点暧昧,还没具体读出来什么,下一秒蔚珍已经甩了三四口锅过来了。
埋下的每一点伏笔都得到了回收,逻辑通顺合理,也叫人后脊发凉。
一句话可以暗地里害三个人。明明一样的血缘,却忘我地争夺,谁都体面,也谁都悲戚。
“我的脑子……我好像要长脑子了。”爸爸呢喃了一声。
他要不要长脑子,妈妈不知道。妈妈反正是觉得,也这么大年纪不小了,再长脑子也有点晚,不如给孩子长一下。
可孩子本人才不管这个。
白叙又啃了两口爆米花,已经吃得见底了。在这么大的电影屏幕上见到自己,他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在害羞的情绪下面,他根本压抑不住自己兴奋的心情。
“……咯嘣……咔咔……噶唧。”
妈妈用胳膊戳他一下。他心领神会,开始往妈妈嘴巴里塞爆米花。
妈妈叼着一嘴爆米花,看荧屏里蔚珍抿着笑意躲在阁楼里开枪,对着迸溅的血液嚼了嚼焦糖味的爆米花,情绪复杂。
蔚珍的故事,就是这样复杂的全貌。她靠谎言和心机,仗着年纪小和胆量大,在所有人之间挑拨煽动,最后她拿到了遗产蛋糕里最大的一块,往后谁也无法小觑她半点。
几十年后,财富权力的帝国扩大了十几倍,她在垂垂老矣的时候接受记者的采访,那些话里的内容,为真相裹上晦暗的银装。
记者:“既然这么多人帮您,难怪您当初接手公司和商会都一切顺利。”
“是啊。”她笑得和蔼,眉宇间的纹路不显衰老,沟壑反而强调了威严。
她浑浊的眼睛望着镜头,语意不明地重复:“这么多人帮我……”
未落的话音,和未能尽数表达出的话语中的意思,似乎都停在那日窗棂下的一瞥里。
她不认识他,于是这几十年,他始终漂亮鲜活地在她记忆里。她不认识他,更不会去寻觅他,于是可以放任思绪停留在那些算计阴谋的日子里,用他作为锚点,抵抗道德约束。
她不认识他,于是,一点被来回品味的暧昧心绪得以保留,永恒不坠地高悬着,不泯灭半分光亮,不失去任何色彩。
那不是爱情,那不足以。可那点儿动心在她的生命里,已经是足够回味的东西。似是而非,神秘又可爱。
在血光四伏的奔波里,留了一抹一生的雪光。
妈妈眼角氤氲了一点雾气,轻轻感叹:“诶,这就是她的爱情了。”
爸爸拧着眉毛,觉得这和正常人真是不一样:“你管这叫爱情……”
白叙追着他俩问:“什么爱情?什么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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