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汤皖和湘灵精心准备好的谢师宴,最终却是以一人一碗西红柿鸡蛋面草草收场,这个结果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有的吃,总比饿着肚子要好,再者说了,吃饭的本质是联络感情,并不是真的要吃饭,目的达到,过程也就显得可有可无了。
当汤皖用这个理论来进行自我安慰,并且洋洋得意说出去的时候,立刻遭到了钱玄的激烈反驳:
“假使一个人结婚了,并且婚后的其中一个目标就是生育孩子,如果依皖之所言,过程不重要,只要最后生育了孩子就算完成目标,那么孩子是不是这个人亲生的,也就不重要了是么?”
“扑哧!”
当钱玄提出这个反驳完后,迅哥儿久违的笑出声来,也让湘虎两兄妹俩憋笑的难受,只有汤皖为之一愣,被这话堵住了。
“从概率学上来说,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倒霉鬼,孩子不是他亲身的。”汤皖想了想随即说道,而后又若有所指的说道:
“从某种情况来说,这个过程更像是一场原始的仪式祭拜,但是被某些别有用心之人,断章取义,掐头去尾,侧重于享受过程,从而轻视了结果。”
“更有甚者在已经产生了结果的情况下,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产生结果,实在可恨!”
“哈哈哈......”随着汤皖指鹿为马的驳斥,吃瓜的人又憋不住笑了,这回轮到钱玄一脸的尴尬。
不过,这个可难不倒钱玄,片刻之后,就想出了对策,不甘示弱的问道:
“所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钱玄的这句话杀伤力太大,迅哥儿结婚后,夫妻俩就没在一起过,湘虎兄妹俩和大牛自不必说,最苦逼的汤皖两个时空都没尝过“鱼之乐”的滋味。
因此,非汤皖一人不知“鱼之乐,”而是在座的各位,除了钱玄以外,其他人都不曾有过“鱼之乐,”所以,这天被聊死了。
喝了几杯茶,过了这个话题,扯了会淡后,钱玄带着“鱼之乐”的窘迫灰溜溜的走了,其他人则带着“鱼之乐”的尴尬匆匆离去,唯有汤皖一人在院里想着什么是“鱼之乐?”
草棚子四周的草席都被放下来,火炉子烧的正旺盛,不一会儿里面就暖暖的,在这寒冷的天气里,自成一世界。
当世界清净下来后,不消一会儿,汤皖的眼皮就开始变得沉了,渐渐的,睡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大牛站在棚外,指着边上说道:
“先生,有两个洋人来找你!”
汤皖感到莫名其妙,摇了摇还是昏沉的脑袋,自言自语道:“洋人?”
“嗯!”大牛确信道,“还来过家里呢!”
坐起身来,汤皖撩开草席,便看到马克和约瑟站在棚外,毕恭毕敬的站着,一是心里疑惑。
“你们怎么来了?”汤皖问道。
马克和约瑟先是规规矩矩的弯腰行礼,而后用不太蹩脚的中文说道:“先生,我们是来送邀请函,想邀请你参加晚上的圣诞聚会!”
“圣诞聚会?”汤皖纳闷道,忽然想起了什么,直接用英文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12月24日!”马克下意识的用英文回答道。
“平安夜啊,怪不得!”汤皖恍然大悟道,接过马克递来的邀请函,上面写着邀请汤皖先生参加多国公使馆共同举办的聚会,地址是瑛国公使馆。
西方的圣诞节,据传是为了纪念耶稣的诞生,相当于华夏的春节,这是他们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一个节日。
于是,每年的这个节日前一天,西方的多国公使馆便会联合举办一个聚会,今年刚好轮到瑛国公使馆承办。
“行,我知道了,谢谢邀请!”汤皖感谢道,无论如何,人家亲自上门邀请,总是不能以冷脸相对的,顺便习惯的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汤皖的改变,倒是让马克和约瑟有些惊喜了,忙问道:“先生,您的英文说的真好,我记得之前,您还是不会的。”
“咳咳!”汤皖掩嘴轻咳几声,然后义正言辞道:“华夏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不会可以学嘛,再说英文挺简单的,一学就会。”
看着汤皖如今一口流利的英文,马克和约瑟互相看了看,难以掩饰对方眼中的震惊,连问道:
“先生,您真的一个月就学会了?”
因为汤皖要三个月学会英文的事情被人当做笑料,在坊间广为流传,自然难逃这两个情报收集者之耳,也就难怪会震惊了。
“事实胜于雄辩!”汤皖笑着道。
........
又聊了会天,汤皖全程用英文交流,这才让马克和约瑟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汤皖真的实现了自己吹过的牛逼,而且还堪堪只用了一个月时间。
看着两人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以及崇拜离去,就别提汤皖心里有多爽了,由此联想,难怪其他里的主角热衷于装x,因为装x真的很过瘾诶。
汤皖又躺在了躺椅上,喝着热茶,洋洋得意,没过一会儿,一杯茶还没喝完,就听到了势大力沉的熟悉敲门声,似是猛龙在撞击。
“砰砰砰!!!”
“来了!”汤皖大声喊道,放下茶杯,就往门口走,像这种标志性的敲门声,只能是一个人的杰作。
等门一打开,果然不出汤皖所料,来者是菊长,一个多月没见,真是验证了汤皖刚刚说的话: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你这是整的哪一出?”汤皖极其强烈的好奇道。
因为菊长今天打扮的实在是太骚包了,发型是个大背头,油光亮,直反光;身上穿了一身比普通人大了不知道多少号的西装,打着褐色领结;脚踩一双黑的发亮的皮鞋。
“日踏马的!赶紧进去暖和一下,冷死劳资了,这个鬼天气!”菊长脸上冻得发白,耸立着肩膀,搂着胳膊,挺着肚子,直往院里汤皖的房间走。
“别往房里走,往草棚子走,里面有火炉子!”汤皖关上门,在菊长后面喊道。
菊长一把撩开草席,就往火炉子边上一坐,伸出双手烤着火,嘴里直嘘嘘:“日踏马的,鬼天气!”
汤皖给菊长倒一杯热茶,忍不住好奇问道:
“今天什么情况,打扮成这样?”
“你不是要去参加那个驻国公使聚会么,劳资担心你惹事,特意去盯着。”菊长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信你个鬼!”汤皖当即鄙视道,菊长的小心思汤皖门清,不过是想找个借口,见见外国女人而已,抿了一口茶后,不解道:
“打扮成这样干嘛,大冬天的,还不如不打扮的。”
这会轮到菊长递来一个鄙夷的目光,骂骂咧咧道:
“你也就会写写画画,女人这些事你懂个屁,劳资懒得说!”
“你说说看!”汤皖饶有兴致的问道。
“派头,气势,排场,懂不?女人就吃这一套,洋妞也不例外。”菊长似乎经历了很多,用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说道。
“哈哈哈.....”汤皖明知道菊长说的对,这三样到后世也一样行之有效,但从菊长嘴里说出来,就是莫名的感到好笑。
菊长对汤皖的笑弃之不理,一口喝掉热乎乎的茶水,心里缓和了一些,瞥了一眼汤皖,询问道:
“你的那个小记者,搞到手了没?”
“咳咳!!”汤皖当即止住了笑,轻轻咳嗽起来,脸上都有些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咳嗽红的还是其他原因红的。
“快说,劳资这是担心你的终生大事,都快30岁的人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还北大教授,说出去都丢人!”菊长继续鄙视道。
片刻后,汤皖才咳嗽中缓过来,想着不知道哪里来的风言风语,随即掩口失笑,否认道:
“别瞎说啊,我一大老爷们没啥关系,人一大姑娘,别毁了她名誉,以后不好嫁人!”
“瞎说?”菊长明显不信,目光里满是质疑,确乎道:“你跟那小记者,在一起一个月不出门,外面都传开了,劳资可是真知道实情的。”
“知道实情就好,我那是求她学英文呢,别胡扯!”汤皖笑着摇摇头,手捧着热茶,轻描淡写的再次否认道。
“学英文?还学个鸟的英文......直接娶回家得了,一了百了!”菊长不屑一顾的说道,随后又给自己倒一杯茶,贱兮兮的说道:
“哪个正经人能经得起这样的考验?小记者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啧啧....”
汤皖还只当菊长再拿他开玩笑,没当一回事,淡定的喝着茶,不由得回想着与湘灵一个月以来的学习生涯。
随后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自己好像闯了一个大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虽说男女之间已经开放了很多,但是远远没能达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月的时间的地步。
“卧槽!!大意了啊!”汤皖猛地拍着大腿,懊悔道。
就在这一瞬间,汤皖甚至已经想到了外面会有怎样的谣传了,不由得开始着急起来,在想着要如何辟谣,还湘灵清白。
汤皖现在“顿足捶胸”的样子,在菊长眼里完全就是渣男人设的代表,吃干抹净不负责的表现,随后开骂道:
“日踏马的,还委屈了你不成?”
“什么跟什么啊?”汤皖不明所以的答道,这会满脑子装的都是自己的粗心,怪自己办事不严谨,没有考虑全面,惹出了事情。
菊长却不管这么多,想着脑中关于湘灵的资料,如数家珍道:
“劳资可是特意给你打听过,小记者身家清白,啧啧,胆子还挺大,敢一个人只身去欧洲前线,身上还中了一枪,真是大难不死,以后定是个有福的,跟了你,算是便宜你了!”
“什么?她中过枪?什么时候的事情?”汤皖闻言后,大吃一惊,眼睛里充满着后怕,心有余悸,想着菊长说的应该错不了,只是湘灵这丫头怎么从来没说过。
汤皖闭起了眼前,皱着眉头,这一刻,脑中忽然浮现出与湘灵在一起的种种时刻,这种患得患失,彻底打乱了所有的思绪。
然而,一则以前做过的一个梦蓦的在脑中浮现,在梦中,黑土地上一群慌忙四处逃散的人群中,出现了一个黄皮肤,短头发的身影。
一家老式的螺旋桨飞机,向那群四处逃跑的人丢去了一颗炸弹,然后地上顷刻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汤皖心有余悸的想到,莫非这个梦就预兆了湘灵的负伤?她孤身一人是怎么扛过来的?
“劳资只知道,和她一起工作的洋人死了三个,她自己中了一枪,其他就不知道了。”菊长说道。
“呼!”汤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虽然湘灵现在没事了,但是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更想不明白的是,湘灵为什么要瞒着不说呢?
汤皖挠着头,片刻后,才平静了下来,又疑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少管闲事,不信自己去问她。”菊长很有原则性的说道。
对!去问她!不过不是现在,得找个时间,因为菊长还在这里,一口喝掉半杯热茶,汤皖的思绪才稍稍稳定些。
汤皖脸上表情的复杂变化和一系列表现都被菊长全盘收入眼中,随后又骂骂咧咧道;
“日踏马的,你们搞文化的都一个样,死鸭子嘴硬,还说对人没想法。”
“我那是关心!她和我是......”话到嘴边,汤皖突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与湘灵的关系,如果单从湘虎的妹妹角度出发,似乎自己过于热衷了。
如果从钱玄学生的角度出发,那自己就更没有理由了,一时难以开口,片刻后,才勉为其难的说道:
“我和她....亦师亦友,关心是正常的!”
“呵呵!”菊长蔑视道,不说一句话,只喝茶,一副懒得理的样子,任由汤皖自欺欺人的尴尬掩饰。
.......
外面的世界,此刻冷清的很,因为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刮起了西北风,似乎不容许这片大地上留有一丝余温。
冷风吹在草棚子上,透过草席的间隙,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响,听的直让人心烦意乱。
菊长自顾自己的烤着火炉子,喝着热茶,浑然不理陷入沉思中的汤皖,只是偶尔的瞥向汤皖,嘴角轻微的上扬。
又喝了几杯茶,菊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叫醒了汤皖,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别想了,走了!”
“哦!”汤皖恍惚答道,就起身随菊长一道出门去,几步之后突然撞在了菊长宽阔的后背上,踉踉跄跄的往后退了几步。
“干什么呢?魂不守舍的,赶紧衣服换换,捯饬捯饬,别待会丢人。”菊长提醒道。
“我不怕丢人,就这样,赶紧走!”汤皖深吸了一口冷气,催促道,实则根本没心思换衣服,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外面实在冷的厉害,见汤皖如此,菊长也就不强求,搂着胳膊就往门外走,出门往巷子口方向拐时,被汤皖叫住了。
“走错了,往里这边走!”汤皖手指着相反的方向,说道。
“日踏马的!错没错劳资能不知道么,别废话,赶紧的!”菊长被冻得不清,不耐烦道。
汤皖杵着眉头,也就不去说了,等到了巷子口,看着早在等着的专车,忽然明白了过来,菊长这是要把派头装到底。
“从瑛国公馆边上那条巷子进去。”菊长一屁股坐在后座上,吩咐着司机,见汤皖还站在车门边上,大喉咙催促道:“上来啊,还站着干啥,不嫌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