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少年穿着一件布衣,走入中间这条人头长龙,就有不少的议论声,大多是嘲笑和辱骂,但也有皱起眉头不说话的,或者面无表情的。
“一个杂役弟子也来‘崭露头角’?我看,嘿!崭露屌毛还不差!”
“有些人啊,就是地上的爬虫,非要凑去跟飞鸟吃一桌,结果呢,还能怎么样?自己被吃了呗!”
“脑子里可以进水,起码还能倒出来,但要是进了粪土,就黏在里面了,臭得发慌。”
黄青听在耳中,眉头皱得更深了,但还是没有动。
“你还不走?是要我把你丢过去?”
那个长老站起身来,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这个弟子是怎么样?没事找事?
“长老,麻烦给他登记一下。”
一句虚弱的声音响起。
一张蜡黄色的脸,面容憔悴,身形羸弱,他开口说话时,好像要吐血出来一样。
“杜,杜少主?”
长老愣了愣,这人正是山主之子杜源,他虽不需要对其行礼,但还是迅速收敛表情,换成一张比较恭敬的脸。
自己在金精山还想要往上爬,这位未来的山主,现在的山主,他可不敢得罪半分。
尽管金精山中对此人的风评不好,但谁让他是金精山山主唯一一个儿子呢?
再言,杜姓一脉从金精山开山立派至今,始终是执牛耳者,执法堂,长老殿,暗门等等,话语权最大的都是姓杜的,可以说,金精山的半壁江山属于是杜姓一族的。
只要这个杜源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混账事,下一任金精山山主,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是毋庸置疑的。
金精山开山至今,不姓杜的山主,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杜源现在开口插足这事,他立马一点脾气都没有,只能坐下,安安静静的把黄青登记在册。
“麻烦您了。”
杜源的蜡黄脸笑了笑,就像是临死之人,回光返照一样,好像笑完就要去世一样。
那长老立马回笑,直摆手忙说“不麻烦不麻烦”。
黄青点头致意,转身就离开了。
“原来背后有靠山啊,切,卖菊花的小白脸。”
“这种靠关系的小白脸,才银骨境小成期,我一拳可以打十个,只是不敢下手,怕他跑去棍棒下哭诉。”
“希望不要在比试中遇到他,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捅烂他的菊花……哈哈哈。”
黄青听见了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一回头,一片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一个个俨然正人君子的模样。
但他看见有几个人的表情不太对劲,他们躲在人群里,基本上都是一些穿布衣和白衣的,紫衣和黑衣的也有,但比较少,至于那些随便穿的嫡传弟子,个个都面无表情,不说话。
如鹤立鸡群。
少年转过身去,后面又冒出声音了。
他冷笑一声。
原来老鼠是这样的。
黄青直接离开。
他只当有老鼠在啃锅盖。
杜源也听见了这些声音,他没说话,也没去揪出来,当然,他也知道揪不出来的。
老鼠嘛,都是藏在阴暗处的。
他不去管这些,径直离开。
那些声音“轰”的一下就响起来了,这次更多,而且很出乎意料的是,最躁动的不是在杂役弟子那,反而是穿紫衣和黑衣的内门弟子。
他们骂声更响,骂词更脏,像是在斥责什么丧尽天良,惨无人道的大恶事。
从金精三试的招待地离开的杜源,没有回自己府上,他去了金精山上一个人人皆知的地方。
那里有一道门,十丈之高,金砖堆砌而成,尽显豪华富贵,却又不失仙人风骨,看上去大气磅礴,波澜壮阔,十分符合金精山在天下十四州中的身份和地位。
它的名字是,金精门。
这是一道离开金精山的必经之路上的必经之门。
曹玟在金精门处等了很久了,她坐在一块玉石上,素白裙摆下垂,一头秀发迎风而动,露出一张笑得很淡的脸蛋。
她就坐在那里,和周围景色十分融洽,好像那里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美人总能点缀世俗之余,使其出尘。
她没注意到杜源的到来,就坐在那,看着天,又看着地,看着流动的云,和掉落的叶。
杜源没有出言打扰,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她的旁边,然后轻轻坐下,没有惊动到她。
两个人在那里坐了很久,一直到暮色苍茫,夕阳一点红。
“其实,你一来我就知道了。”曹玟轻声开口道。
“我知道你知道我来了。”杜源笑了笑。
他的笑容只会让自己看上去更虚弱,但不知道为何,此时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很温柔,
“你就这么让我离开金精山?不怕我跑了?”曹玟调皮问他。
“你要是想跑,我又怎么能抓的住你?”杜源笑了笑,他又道,“你跟谁跑呢?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