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刚刚那名青年举子,就是当年自己担心会伤仲永的九岁孩童
秦遇摇头,觉得应该没这么巧的事,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的去了,想来是别处相同姓名的人吧。
如此,秦遇便没再多想,翻着手中的书册后,就看起了书来。
而林远秋,上完接下来两节助教的课后,就回到了宿舍。等他简单吃了几块点心后,便开始写起了策文
“择瘠土而处之,劳其民而用之,故长王天下,夫民劳则思,思则善心生,逸则淫,淫则忘善,忘善则恶心生,沃土之民”
虽秦大人布置这篇策论时,并未强调一定得完成,可林远秋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提升自己的机会。
何况秦大人还是自己曾经的主考官,对着他,林远秋总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
有了课堂记录,写起策文来并不难,何况这篇敬姜论劳逸,林远秋在前世时就从古文观止这本书中读到过。
而让林远秋印象最深刻的,正是今日秦大人用作策文题目的这段话。
这段话的意思是说,过去帝王安置百姓时,特地会选了贫瘠土地给百姓,这样百姓们每日都会想着怎样提高地里的收成,自然无心去想旁的,而对君王来说,只要百姓们安心地劳作,不制造事端,那么他就能长久的统治天下了。
当时林远秋读了这篇文章后的第一感受,就是感叹帝王之术中的心机。
等林远秋把策文写完,并加以润色修改后,差不多已到了申时。
想到再有一个时辰就是酉时了,林远秋便加快了速度,把策文仔细誊抄了一遍后,就拿着文章往德辉堂而去。
德辉堂靠着国子监最北的位置,从这边宿舍过去,至少得走上一刻钟。
为了不耽搁时间,出了月洞门后,林远秋就抄了绿树成林的近道。边走边抬头欣赏,只见大槐树的枝头,已有一串串槐花苞结着了,洁白素雅的花苞,让林远秋很快想起小时候姥姥给自己炒的槐花鸡蛋,嫩香可口,非常好吃。
因着槐树有“”公卿大夫”之称,所以国子监里种的最多的树就是槐树,而在国子监里种上这么多棵槐树,自然有着祝愿监生们个个榜上有名,都能顺利通达高官仕途之意。
等林远秋到德辉堂时,就看到有好几个学子拿着文章从门里出来。看到他们满脸的郁闷,想来秦大人点评文章时,言词是比较犀利的。
这让林远秋想起先前乌静先生给评的投机取巧的点评。
也不知今日自己会得到怎样的批语。
都是广业堂的同窗,相互之间自然是认识的。与他们打过招呼后,林远秋也没耽搁,几步就进入到了德辉堂之内。
这会儿秦遇正吃着随侍端过来的茶,点评文章可不是件轻松的事,与人说了这么多的话,他早就有些口渴了。
看到林远秋进来,秦遇先是一愣,随后放下茶盏,示意林远秋把文章拿过去。
林远秋几步向前,再双手把策文奉上,而后朝人行了个标准的学子礼,“拜请夫子斧正”
既然是讨教学问,林远秋觉得称呼对方为夫子更为恰当一些。
而秦遇,在听到这一声夫子的称呼后,倒觉得比方才几名学子喊他大人顺耳多了。本来嘛,这国子监乃是传授学识之处,又不是那升堂断案的衙门,喊啥大人啊。
还有,想到之前自己心中的疑惑,接过文章后,秦遇并未立即翻看,而是先把自己想知道的事问了出来,“不知你是哪里人氏”
哪里人氏
林远秋没想到秦大人会问他这些,呆愣片刻后,忙很快做出回答,“禀夫子,学生籍记在江州府横溪镇。”
听到林远秋是江州府的,秦遇忙问,“你可是癸卯年考中的院试。”
“正是癸卯年,”林远秋笑着点头,“那年的院试,夫子您正是学生的主考官。”
一听这话,秦遇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先前看到你的名字时,老夫心想该不会有此巧合之事,这会儿看来,倒是老夫武断了。”
说着,秦遇仔细打量起眼前的青年,身高约摸七尺,穿着国子监监生统一的圆领襕衫,上下通裁的衣衫样式,显得人有些瘦,不过观其红润的脸色,可见身子骨是非常康健的。
秦遇翻开文章看了起来,从论点到论据,再是以据论证,通篇下来,不似旁人的花团锦簇,该篇策文除论据阐述有些不足外,倒不失为一篇言之有序的好文章。
至于阐述上的欠缺,秦遇也可以理解,毕竟他只给了一个多时辰的写文时间,仓促中有些许遗漏,倒也在情理之中。
还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摸清整篇文章的脉络,想来当初自己伤仲永的顾虑,怕是想当然了。
看了看眼前的清俊青年,再有手上的文章,以及上头端端正正的馆阁体,秦遇想了想,便开口道,“日后若你有不懂之处,尽管来秦府找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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