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明军来势汹汹，搠思公失监也急眼了，不惜与之前还在攻击自己的黑的儿火者结盟，要前后夹击消灭朱楩。

你不让我活，那我就和你拼了。

倒也合理。

只是连朱楩都没有想到，这搠思公失监一直缩在城里被动挨打，此时竟然鼓起勇气放弃了城池的优势，竟冲出来了？

“真是蠢货，”钱贵摇摇头，为搠思公失监的鲁莽感到无语。

朱楩也笑了，扭头冲木初、木土父子喊话：“人家可是主动给你们送人头送功劳来了，还不说谢谢？”

为何这么说？

因为朱楩分析出，藏地在农奴制度之下，已经把藏民迫害的痛不欲生民不聊生，这样的百姓，哪有战斗力。

恐怕搠思公失监嘴里号称的二十多万兵力，真正能征善战的，也就不到十万。

而且藏地的战斗力，实在是不被朱楩放在眼里，原因就是藏地自从被蒙古征服之后，一直到如今的大明，藏地一直都很少发生战事。

那些所谓的蒙古贵族，这么多年只顾着吃喝玩乐享受了，就好像后世清朝的八旗子弟，最后还有什么战斗力？

哪怕这些封到藏地的蒙古贵族的先辈也曾跟随成吉思汗骑马打天下，现如今，连提刀与敌人厮杀都打不动了。

他们成天欺负那些毫无还手之力的穷苦藏民，又岂会是朱楩的铁血之师的对手。

何况纳西族曾经也跟随朱楩征战思伦发的几十万大军，没有半点胆怯，面对刀干猛数万大军进犯空虚的大理，也承受住了压力。

于是朱楩直接把搠思公失监说成是主动送人头的好人，还让自己的大舅哥与大侄子说谢谢。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幸好搠思公失监是听不到，否则得被气得吐血三升。

木初与木土当然不会真的说谢谢，而是赶紧统领各自部属，准备迎战。

同时另外一边，眼看黑的儿火者率领东察合台汗国大军来势汹汹，朱楩仍然不紧不慢的，一声令下：“开炮。”

一百五十门红夷大炮已经提前布置成阵，一门门并排列开。

就算黑的儿火者此次出征号称圣战，乃至也可以称作东征，口称五十万，实际拥兵也有着四十五万之数。

但是炮兵们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胆怯。

他们可是曾亲身经历过定边之战，也就是他们，追随沐英号称死战不退，当初可是以火铳和神机箭，面对麓川余孽的战象阵有条不紊的进行教科书级的三段连击，才把战象阵一举打破。

此时面对区区东察合台汗国还不如当初思伦发兵力的大军，根本不带怕的。

听到殿下的命令，炮兵们拿起火把，纷纷点燃了炮管上延伸出来的引线。

伴随着红夷大炮再次发出可怕的‘咆哮’，无数炮弹如枪林弹雨一般，往前方飞去。

而且这次不是仰射，而是平射。

毕竟这么近的距离，不用担心炮弹会坠落，也就不用考虑抛物线的问题。

东察合台汗国的大军当中，黑的儿火者终于知道之前的可怕动静是什么了，那不是什么天罚，竟然是明军的神秘武器？

眼看一颗颗黑黝黝的炮弹迅速飞来，很多人还未产生警惕，骑兵部队还在迅猛的冲锋，口中喊着：“为了真主，为了荣光。杀啊。”

在这些狂热的疯狂信徒的呐喊声中，炮弹迎面撞在了他们身上。

‘噗’。

实心铁炮轰在了人类的血肉之躯身上，没有一丁点的迟钝，直接带着大片喷涌的鲜血继续迅猛向前。

而被击中的倒霉蛋，连哼都没哼一声，甚至上半身都不见了，只留下两条血淋淋的双腿还挂在马镫上。

战马都没有察觉到主人不见了，还在继续冲锋。

那可怕坚固的实心铁炮，根本不是人力可挡的，乃至接连击穿了几十人的躯体，仍然飞到后方落到了步兵军阵之中，甚至还杀死了十几人。

红夷大炮的威力，可见一斑。

然而爆破弹的威力也是不可小觑。

一颗颗填充了巨量炸药的爆破弹，在落到敌方军阵之中后，轰然炸开。

巨大的爆炸冲击力，乃至把周围几十个骑兵连人带马一起掀飞了出去，然后还造成了后续的巨大影响，不少人因此而受了伤。

尤其是开花弹，这里面放了无数锋利的铁片，随着巨大的爆炸冲击力，一起向周围无差别无死角的喷发开来。

这可比弓箭手的箭矢威力还要远超数倍不止，可怕的铁片不但轻易洞穿了敌军的身体，还会继续飞射出去，不杀死更多的人誓不罢休。

只是一轮齐射，东察合台汗国全军都被吓坏了，甚至不得不停下冲锋的势头。

不是他们想停，而是最前排已经溃不成军，要么死伤无数，要么被吓破了胆，还有人在掉头往回跑。

此时此刻，这是怎样一副惨烈的画面。

满地死尸，无数残肢断臂，尸横遍野都算是轻的，因为除了血流成河，还有炮轰之后的满地苍夷。

所有人都被震惊了。

连朱楩身后的部队，之前隔得老远，只是被火炮的动静吓到。

如今才是真正亲眼看到这红夷大炮的恐怖威力。

“不许撤，”中军之中，黑的儿火者怒吼道。

他也算是一个枭雄，曾经在东察合台汗国混乱不堪之际登基上位，还能屈能伸，对大明和帖木儿都能卑躬屈膝，又敢对藏地发起圣战。

此刻更是心知肚明，一旦出现溃散，一个就能带走一百个，一百個就可以卷走全军。

那就不止是溃不成军那么简单了，而是要被大明军队追着砍杀。

所以此时绝不能退。

他们只是前面骑兵部队遭到了几乎灭绝的惨重打击，但是他还有四十多万大军，何必胆怯？

然而就在此时，朱楩又是一声令下：“装弹，再射。”

因为之前冷却时间够长了，加上之前的两轮齐射也没有出现问题。

于是炮兵们连忙招呼周围其他袍泽弟兄一起帮忙，先把炮管里的火药残渣清理掉，再填实新的火药放入炮弹。

“放。”

炮兵们齐声高呼，再次点燃了引线。

‘嘭嘭嘭嘭’。

沉重的大炮都差点原地弹射起飞，还好有结实的支架承受住了后坐力。

又是一轮枪林弹雨一般密集的炮弹，跨越了两军之间的空间，而后又一次兜头盖脸的，落在了东察合台汗国的头顶。

如果说之前是东察合台汗国没有准备，所以还来不及应对，就被炸了个人仰马翻。

那么这一次，就是在有准备的前提下，所有人都是满脸惊恐的，再次被扎了个人仰马翻。

根本抵抗不了，没有一丁点能力去抵抗。

所有人能做的，那就是惊恐的，发出破音的惊叫声，到处去闪躲。

每个人都在拼命的往后缩，跟遇到老鹰的小鸡仔一样，想缩到别人的身后。

可是此时四十多万人挤在一起，哪有那么多空余的地方。

这时候，人性丑陋的一面被无限放大了，许多前面的人，竟然把毒手伸向自己的袍泽，把后面的人硬生生拽了出去，挡在自己面前。

可是炮弹的威力，绝不是一两个人就能抵挡得住的，那得需要十几人，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的性命才能平息。

于是又是无数人倒下了，很多人甚至连全尸都剩不下，死的支离破碎。

更是在这之后，于满地苍夷之中，有人悲呼：“大汗.驾崩了。”

黑的儿火者，国家分裂之后，于内乱危难之际上位，曾几何时也有中兴之相。

谁能想到，却在这场圣战当中，被一颗炮弹打的四分五裂，连一具全尸都没能找到。

“冲，冲得上的杨六郎，冲不上的喝米汤。”

朱楩大喝一声，他还不知道黑的儿火者死于乱炮轰炸之中，此时一马当先，率先冲了出去。

木邱、徐妙锦还有汤欣三女紧随其后。

然后是瞿能，大喝道：“上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