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张桂芳干脆又加了一瓢水,随后将刚才切羊肉时剃出的羊骨又放进去继续炖煮。
一家人难得碰上能一起休息的时面,所以就凑到一起喝茶,闲聊,打牌,但是不管在干什么,众人的眼睛却都没有离开“噗嗤,噗嗤”往外冒白烟的大铁锅,一门心思就等待着羊肉汤的出炉。
张桂芳笑着看他们那副馋样,然后切了一些白菜,准备待会儿放在羊汤里。
难得喝一次羊肉汤,当然不能忘了孙老太爷。
张宇和张桂芳说了一声,便准备去请孙老太爷。
看着张宇准备就那样出门,张桂芳连忙叮嘱了一句:“外面冷,穿上大衣再去。”
“没事儿,就这两步的路,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张宇笑着跑了出去,引来了张桂芳的一句:“浑小子,也不知道冷。”
张宇一溜小跑来到孙老爷子门外,门没锁,只是虚掩着,张宇冲里面喊了一声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倒孙老爷子坐在躺椅上,低头轻抚着一张照片,眼睛里蕴含着泪光。
看到张宇进来,孙老爷子借着打招呼空隙悄悄擦了一下眼角。
张宇愣了一下,随后就当没看到一样,笑着开口道:“孙太爷,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正好我小姑今天烧了羊汤。对了,我刚才都跟赵大妈说好了,让她待会儿不要给你准备饭了。”
说完之后,张宇也不管孙老爷子的反应,直接拿过一旁的大衣给他披上,然后扶着他就往小姑家里走。
这举动把孙老爷子弄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感叹:“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张宇笑着,没有再继续这一话题,而是直接转头开始说羊肉汤多好喝,小姑的手艺多好,把孙老爷子都说馋了。
到了小姑门口,张桂芳和赵文卓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着孙老爷子过来,两人急忙接过张宇的活儿,把孙老爷子搀扶进屋里。
进屋二话没说,张桂芳便给孙老爷子舀了满满一碗羊肉汤,笑着说道:“你老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好,好好!我尝尝。”孙老爷子将碗端到嘴边,慢慢地品尝着。
看他喝的高兴,张桂芳也高兴,起身招呼全家人吃饭。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看着手里的羊肉汤,以及有说有笑的一家人,孙老爷子眼睛有些微微的湿润了。
要是他的儿孙都还在,是不是也会和眼前一样?
孙老爷子借着转头的空隙,悄悄抹掉了眼里的泪,然后扭头称赞张桂芳手艺好。
得了孙老爷子的夸奖,张桂芳更乐了。
看着孙老爷子碗中的羊肉汤已经下去了一半儿了,又笑着给他添满,紧接着说道:“好喝您就多喝点儿,锅里还有。”
一家人围着炉子喝羊肉汤,一边喝一边聊起了哪里的羊肉好吃?哪家的羊肉汤好喝?哪家的涮羊肉更地道等等一系列关于羊肉的话题。
把张宇听的一愣一愣的,原来不管什么时候,中国人对于美食的追求都从未停歇。
等张宇反应过来之后,也参与进了话题,并且表示哪天有空他也要去尝一尝,众人口中的美食是否真的那么美味。
张宇买的羊肉品质不错,张桂芳的手艺也好,两者一相加,熬出来的羊肉汤虽比不上那些所谓的百年老字号,但也不错,把一众人喝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然后不知道是真没有注意,还是故意遮掩,反正没有一个人提出从肉档上买的那些羊肉,根本熬不出那么多,那么浓的羊汤这一事实。
众人都非常默契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喝完手中的那碗羊肉汤,孙老爷子拒绝了张桂芳再给他添一碗的念头,而是跟几人说了一声,就站起来准备回屋。
外面路上的雪虽已经扫了,但张宇还是不放心孙老爷子一個人回去。
眼看孙老爷子要走,张宇三口两口喝完了碗里的羊肉汤,一抹嘴,就跑去扶孙老爷子的胳膊,送他回去。
将孙老爷子送回屋里之后,张宇又给他屋里的炉子换上新的煤球,方才准备离开。
就在此时,孙老爷子开口问张宇什么时候有空,能不能陪他去见几个人?
张宇现在放假了,自然什么时候都有空,于是很爽快地便答应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等他穿在整齐之后,听到孙老爷子居然想去烈士陵园时又有些迟疑了。
孙老太爷岁数不小了,这天去烈士陵园真的行吗?
不顾孙老爷子反对,张宇直接叫来了小姑以及赵大爷他们,想让众人劝劝对方,等天暖和了再去。
众人一听孙老爷子要在这天去烈士陵园,也是赶紧阻止。
面对众人的阻拦,孙爷子只是眺望远方,好像在看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他有些伤感的说了一句话:“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年的春天!不想留下遗憾。”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冬天对所有的老人来说都是一个坎儿,更不用说孙老太爷的年纪确实真的不小了。
虽然不想承认,在每一个冬天对他来说都是一个坎儿。
众人沉默,赵大妈反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直接拉住孙老爷子:“快朝地上呸三下。”毣趣阅
说完又双手合十,往四处拜了拜,一边拜一边祈祷:“老爷子不会说话,老天爷您别当真!”
孙老爷子看着赵大妈那紧张的样子,无奈地跟着她朝地上呸了三声,这才换得了赵大妈的满意。
不过赵大妈很快就被赵大爷教育了,他是院儿里的一大爷,身为家属的一大妈也要以身作则,要相信科学,反对迷信,可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这么做。
赵大妈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我又不傻!你什么时候见我在外面胡说了,这方面我可比你靠谱的多了!”
“行,伱最靠谱!”
老两口这么一闹,孙老爷子原本的哀伤也都被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