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常大人,指的是常思慕的父亲,常守。
闲月沉思,卫景修便说:“我前段时间进宫也听说了这事,天子还派了人去探望常大人,只是,这半个多月了,还没好全?”
那奴才低着头,“是,常大人的病来势汹汹,纵有其他御医前来一同医治,也一直不见有好转。”
“既然都来了,我们先去看望一下常大人吧。”闲月说。
二人便被奴才带到常大人卧房处,刚进院子,两个人都闻到很重的药味,一打眼,看见一个婢女坐在角落煎药。
里里外外还有不少奴才侍奉,左右环顾,除了这些人,家中的亲信无一到场。
卫景修与闲月进屋,就看到左侧的床房内,常守微微侧靠在床沿,已经全白的枯发,脸上的老人斑犹如临终的预告,越发叫人心慌。
他仿佛一只濒临死亡的鱼,呼气很长,吸气很浅。
看见有人来了,想抬头起身,这小小的动作,却很难完成。
“常伯父。”闲月走过去,几个婢女帮忙扶起常守,常守大病一场,老了很多。
“你怎么跑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常守的嘴唇发白,说话颤颤巍巍。
“今日凑巧而来,公府那边竟不知您病了这样久,兄长去了城郊,如果他知道,一定会每日叫人送些补品给伯父的。”闲月轻声说着。
常守笑了笑,不知在想什么,他抬头看着窗外,很辛苦地呼出一口气。
“这个常府,以后便是我的儿子作主。我知道,他是个不争气的,如今娶了两位夫人,你姐姐脾性温仁,而紫蔻却总是凌驾在她之上,让公府的大小姐受了委屈,是我不够…咳咳咳…”
还没说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边的婢女纷纷手忙脚乱地服侍,一会儿不小心打翻茶碗,一会儿又找不到擦脸的帕子。
闲月看着这混乱的一幕,眼神复杂地看向卫景修。
二人简单地与常守叙旧,他老了,又病了,说不了多少话,便累得慌。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从院子里出来。
“想不到,医者不能自医竟是真的。”闲月低声说。
常守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小的时候,他还不是太医院之首,时常帮着调理自己的身体,后来忙起来,又是专门侍奉天子的人,便要避嫌。
可是,一直以来,常守都有关心着她的身体。
如今骤然一病,能不能好起来尚且难说……
“你放心吧,我问过宫里的御医们,只要熬过这个冬天,常大人会没事。不过难免落下病根,若能借此出宫养老,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闲月点点头,不再思索。
姜西雁住在西厢房,走起路来竟也有些远。绕过几片已经黯然失色的竹林,还未到西房,便在常府的湖亭看见一些人。
“那些人是?”闲月眯眼看了一会儿,只瞧见朦胧的薄纱背后有几位侍女在侧,石桌旁好像坐了一位类似主子的人。
远远地,听见笑声,有点尖利,在冷风里像一把把投掷而来的利刃。
“回姜小姐的话,那位就是紫蔻夫人。”
听此,闲月收回视线,朝另一条道走去。
却不料,紫蔻那边也看见了他们,使唤了两个小奴才跑来,恭敬地请二位过去说说话。
闲月没动,过了一会儿,对身边带路的奴才说:“你去回话吧,改日再说,眼下有要事等着我,不便作留。”
谁知,眼前紫蔻身边的人立刻行礼说:“咱们夫人也是一片好心,若这样随意怠慢了千金,便是常府的不是了。”
卫景修转眼看了看闲月。
闲月还是没动,而是勾起一个笑,走到她们跟前,“既知是怠慢,何不让你家主子亲自到我跟前行礼?她请我过去,我便要过去吗?你去回你家主子吧,我今日没空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