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月两眼一闭,思索半晌,“那常思慕呢,是否对姐姐多加照顾?还是说,不闻不问,任由紫蔻骑到姐姐头上去?”
丫鬟低头,“常公子多来不住府里,总是寻借口说要照顾医馆那头的生意,住在医馆里。可医馆有什么生意?全城人都知道他常思慕一来医术不佳,二来品性不行,更没有去给他三分薄面的道理。”
闲月听着头痛,便轻轻揉起太阳穴,那丫鬟见了忙担忧问道:“是不是在冷风里坐久了?奴婢扶您进屋吧。”
闲月摆摆手,“无妨,这样吧,除了你给姐姐送去例银外,我给你一些钱,你帮着稍微打点一下常府。她怀着孕,日子不能太辛苦。”
丫鬟低落地应了一声,然后扶起闲月往屋里走。走着走着,闲月又说:“你等会跑一趟,跟管家从库房里拿点补品,亲自熬煮了用食盒送过去,要看着姐姐吃完,明白吗?”
丫鬟用力地点点头。
“你倒是操碎了心,却一点也不顾自己的身体。”
忽然,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二人回头,看到一身靛蓝色秋装的卫景修站在长廊下,手里提着麻绳捆好的药包。
外头太凉,两人便一起进屋说话。
闲月坐到软榻上,几个婢女服侍着垫攒金丝软枕,盖白羽貂毛绒毯,烧了一壶滚烫的热茶,还没入冬,汤婆子已经备好,塞到闲月手里了。
卫景修看着这一顿行云流水,笑道:“我怎么越发觉得你病气起来了?”
身旁的侍女听了不高兴,她们跟闲月是自小的情分,立马转头驳道:“我们小姐本就身子弱,秋冬更甚,不似将军在沙场杀伐果断多了,病气不入体。”
闲月低笑了一下,打发了几个丫头出去,又对将军道:“她们护我,说话牙尖嘴利了点,你别放在心上。”
卫景修看着她柔柔的样子,哪管刚刚的酸语,“我知道,她们护你全然不顾我的身份,这样的忠仆,我又怎么会计较?”
二人难得好声好气一阵,闲月看着窗外时不时的落叶,轻声道:“不知何时才能见姐姐了。”
卫景修喝了一口茶,“我说,你真当学学你兄长。”
闲月收回视线,“不管不问,任由她被人欺凌?”
“说得好听是公府嫁女,实则有名无实。即便你兄长打点,常府的奴才便真把她当主子了吗?”
闲月沉声,“你知道些什么?”
“前些日子我去药房叫人开了这几副药,碰巧遇到常府的奴才,大概是为了府里两位夫人的固胎药来的,我听到他们嘀咕了两句。”
“她们说什么了?”
卫景修看了她一眼,似乎斟酌几句后,才缓缓开口,“他们说,你姐姐在府里许多事都亲力亲为,跟奴才抢活干。上次常思慕难得回府,身上的几件衣服换下来,还是你姐姐亲手洗的。”
闲月久久说不出话,她不知道姜西雁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样低。
“还有,那紫蔻也不是好东西,吩咐你姐姐干活,也是随口一句的事。你想想,跟着这样的主子谁不受气?自然,府里倒戈跟着紫蔻的人也就多了。”
闲月叹了口气,“我想过,她在外流离失所多年,早就习惯服侍人的角色了。哥哥不管,我这个做妹妹的,能帮衬就帮衬吧。”
卫景修盖上茶碗,“你公府不缺钱,何况你兄长也不干涉你这样做,便不要再忧心了。好好顾着你自己的身体,我看奉云兄这两天也憔悴了不少,想必是为你。”
“我知道的。”闲月垂眸盯着汤婆子。
二人沉默半晌,卫景修似乎想了很久才开口问:“你现在……还喜欢常思慕吗?”
闲月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她思虑着,脑海里片片碎碎地闪过很多从前的事。
“我不知道。”闲月回答。
卫景修脸上没有半分高兴或不高兴,像是猜到了,又有点不甘心。
“算了,你好好休息,这几日我也忙,可能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是因为天子寿辰吗?”闲月问。
卫景修嗯了一声。
“听说此次大典交由兄长来办,你……”闲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说了一个字,就有些不好开口了。
卫景修也知道什么意思,起身便说:“我明白,自会帮衬着奉云兄,不管是为你,还是本就有着与他的情谊。你放心吧,我先走了,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之后我再来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