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朝鲜人学儒,也真是把自己忽悠瘸了。我大明也禁海,但是人家东林党禁的是升斗小民,海上行商,反倒把走私的垄断权送给了士绅官宦。结果上得官声,下顺民意,死了上百年,还落得个正人君子的名声。
可是这钟吉简直把自己变成了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活活把所有人的生路都堵死了,但是谁让人家有位好老师呢!
赵震的眉头也渐渐紧锁,这罗州可是他起家的重要一环,若是真因为担心这位钟大人,而不能让罗州商贾大胆来此经商,那自己拿什么养活岛上的辽民。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中华悠悠五千年,我就不相信找不到对付清官的办法。
就在那一刻,赵高、秦桧、严嵩、李林甫,一个个遗臭万年的名字在他脑中不停回响。
细思半晌,赵震突然举起酒杯一仰而进,拍了拍朴国昌的肩膀悠悠说道:“听了朴兄所述钟大人行止,小子真是钦佩莫名啊,直让我想起我大明朝开国以来最清廉的一位臣子!”
朴国昌上下反复打量着赵震,就差用手去摸他的脑袋,检查一下他是否发烧了。
在务安开港这件事上,两人的利益完全是一致的,可这个明人怎么突然赞颂起了钟吉。
不过朴国昌一身肥膘不是白长的,沉得住气几乎是他最大的优点,他面色也不变,只是淡淡接话道:“大明朝自古君贤臣明,我等虽身在偏邦,也是羡慕不已,不知赵兄想起的是哪位圣贤?”
“海瑞,海刚峰!”赵震一脸自豪地说道。
朴国昌的心更凉了,海瑞的大名他怎能没听过,那是位上敢骂皇上,下能斗贪官的猛人啊!而且他好像最喜欢对付的,就是自己这种与官府勾结的官商了。
若是这钟吉钟大人有海瑞十分之一的功力,朴国昌发誓自己以后都不再踏进务安半步。
“我大明朝清官无数,可鄙人最佩服的就是这位海大人,仁兄可知道我最佩服他哪一点吗?”赵震牵起了朴国昌的大胖手,眼见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摇头,他也不卖官子,继续说道:“一般的清官,那都要在底层蹉跎数年,大多数都泯然众人矣。不过我们这位海大人,不但官做得清,而且还升得快。朴兄可知是为什么吗?”
这个朴国昌倒是没有听过,儒家官场谁不知道谁,做清官还能火箭升迁,这得是多大能耐,心中的求知欲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
“就是因为他清廉了,以至于与他同事的官员都活不下去了,所以他们就想了个办法:替他送礼,为他买缺,只求把这位青天大老爷从自己这里送走。”
看着赵震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朴国昌此时心中就一个感觉:绝!真绝!简直太绝了!
在大明当官的都是些什么人啊,连这样的招数都能想出来!
聪明人之间不需多说,伴着官奴婢们的号子声,朴国昌和赵震相视而笑,整个暖帐里都充满了快活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