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的节烈文官、东江的忠义军将,还有成天念叨着满汉一家的黄台吉,有谁把辽东汉民的性命当过一回事。
在赵震看来,这些人还不如成天叫嚣杀尽无谷汉人的努尔哈赤,来的光明磊落。
但是自己又能对陈立三说什么呢,告诉他沈世魁购买的粮食很可能是为叛变准备的?
赵震摇了摇头,就算告诉了又怎样,陈立三敢选择拒绝吗?
要知道就算逃回到登州,不还有耿仲明这尊大佛吗?
这就是封建时代商人的悲剧啊!
干他娘,这是什么世道,怎么就这么难活!
赵震怒视着远处的海面,他感觉自己像后世文明向古代投出的一颗石子,问着一条乱世求活的路。
第二日天还没亮,方掌柜就发布了起帆令,眼睛还没睁开的水手被喝骂着赶回了自己的岗位。
早已堆放在码头上的货物,在耿仲裕士兵的帮助下,迅速被搬上了货船,那个叫李梅的小校再次出现,还在甲板上砍掉了两名私顺财物士兵的手。
赵震的手表才走到六点,陈氏船队的三条大沙船就急匆匆驶出了港口。
这次赵震担任了导航的责任,再不似往日的清闲,他指着手表上的罗盘修正方向,方掌柜则在旁边翻译给舵手听。
明代船只上没有测船速的设备,赵震刚刚确定好航向,又唤过几名水手教他们打绳结
绳子刚刚抛下,可他的头顶上突然间传来一阵大声的叫喊声。
“掌柜,有船从皮岛方向追过来!”原来是攀在桅杆上的那个上斗在叫喊。
船上的人都听到了那个上斗的呼喊声,于是不约而同的都冲到了船舷处,伸长了脖子朝着前方望去。
“可能看清有多少艘船?或者打着什么旗号?”方掌柜跑到船艉楼一侧,一边朝前望去,一边大声问道。
赵震也朝着皮岛方向望去,可是除了茫茫的波涛之外,他却连一个帆影都没看见。
明代人虽不知道自己生活在一个球体,但也知道站得高看得远,常时间待在桅杆上的上斗担负的就是警戒海面的职责。
“太多了,根本数不清!”上斗的声音颤抖了起来。
方掌柜表现出了一个专业船长的素质,大声对船员们下着命令:“快给老五和老六的船打旗号,通知下面的桨手给我玩命划!”
此时是八月,南风正盛,汉城又在皮岛东南方,刚出港的船只根本借不到风速,赵震的绳子虽然还未编成,但是他估测如今的航速肯定还不到三节。
过不多时,西北方向的海平面上,波涛间就开始隐现出一片帆影。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那个小船队就冲进人们的视野,十几艘小船如出笼群狼一般,拉出大片洁白浪花,正不断摇晃着船帆向己方冲来。
“妈拉个巴子的,成行成列,这他娘要不是黄龙手下的广鹿水师,老子就叫人一刀戳死!”方掌柜脸色铁青地怒骂道,扯开身上长袍往旁边一甩到:“兄弟们,抄家伙,准备迎战!”
“即是东江船只,为何不派船与他们道明身份?”赵震赶忙说道。
方掌柜哈哈一笑:“道明身份?咱们这次是犯了忌讳,人家劫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