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暗流(2 / 2)

琢玉昆仑 青莲易安 6687 字 2023-05-18

雍城王宫里,玉奴还没醒来,萧楚雄已经练了几回块儿了。有个小内侍躲在墙角偷看了半天,春心萌动,咿咿呀呀的假装吊起嗓子唱起歌儿来了。

“谁在那儿?”萧楚雄一声大喝。

小内侍虽然想得到关注,但也没曾想会被大吼一声,吓得立刻不敢出声了。

“王兴!给我死出来!”萧楚雄大声嚷嚷着,“看看你当的好差!”

王兴吓得赶紧跑过来问有何吩咐。

“进宫的时候我给你说什么?给我重复一遍!”

“这……您说……夫人最重要。”王兴想了半天,猜到估计又是惹了夫人,才能有这么大的火气。

“那怎么会有人在这儿卖弄才情想要勾搭孤?”他突然用上了自称,“就这一条,你都办不好?!孤要你何用?”

“奴才这就去带人彻查,保准让宫里不会再有第二个。”王兴头都大了,心想不知道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冒犯这条大忌讳?差点儿害自己也倒了霉。

“还敢说再?你脑袋不想要了?”他举了举手中的铁,那肩臂上大块儿大块儿的肌肉一跳一跳的,王兴看着直哆嗦,“奴才保证不会有了!王上绕了奴才吧!”

萧楚雄看也不看,径直往宫中走去。

玉奴睡的很香,夜里不知道被折腾了几回,此刻连梦都没力气做。萧楚雄忍不住捏捏她的脸,没反应,亲了亲,还是没反应。无可奈何,拉开被子,欣赏她的身体,好想抱抱,又怕自己身上汗还没干,弄脏了玉奴。

明明已经都如愿以偿了,还是不够满足。随时随地爱的要发疯,爱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有一次次的索吻索爱,让玉奴怕到想逃。虽然萧楚雄一直在极尽温柔的取悦她,想以爱和身体的愉悦来让她渐渐摆脱对情事的心理阴影,但被侵犯过的伤害就如同潜藏着的一匹恶狼,随时都会出来咬她一口。哪里有女人能面对这个心结?没有过阴影的女人,可以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有过阴影的女人,一辈子都在检视自己够不够冰清玉洁。即使是面对爱人,升起的爱欲也让她们无所适从,陷入自审自查是否道德是否贞洁的漩涡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是不是错了。她岂止不能面对自然的欲望?她连自己那美丽的生命本该被尊重被善待都不敢去想。

但他不能强行要玉奴改变这些,况且,也改变不了。玉奴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忍受一切,能满足他的,一定都尽量满足。潜意识里依旧是严重的不安全感,觉得一切爱与温暖都来自于自己违心的承受,只有尽力喂饱他,他才会一直这样爱自己下去。萧楚雄何尝感受不到?他的玉奴,已经遍体鳞伤,心上一个又一个大窟窿,填不满,补不平。一般女人在男人面前受了伤,还有个娘家做退路,而她正是因为在娘家无立足之地,才会被不在意的送出去被伤害。这样的腹背受敌,即使有他斜刺里穿出来,拉她出困局,也没法让她那么快就可以坚信:自己值得被他如此爱着。两个无能为力的人,形成了奇特的平衡。一个欲望排山倒海,一个以满足他的欲望为偿还,籍此缓冲对突如其来的万般宠爱的不可置信。如果说,白文启摧毁的是玉奴对男欢女爱的心态,那玉奴的爹娘摧毁的是玉奴做为一个正常人的自信。否则,这么美又这么才华横溢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觉得被爱如此不真实呢?因为她就没有被爱过呀!连生她养她的爹娘都不爱她,让她怎么相信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会无条件的爱她?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也只能是为了得到她的肉体,如同白文启。出于自我保护,玉奴从来不会主动想起白文启,但他的阴影却几乎盘踞了玉奴的整个世界,以至于她在面对任何温和的笑脸时,都会下意识的在心里怀疑,会不会,下一秒衣冠就撕掉,露出禽兽的本来面目?她真的没有办法再相信任何人。

一个女子受过侵害,差不多一生就毁了。毁掉的不是名誉,是对肉体关系永远迈不过去的坎儿。但爱恋、婚约,统统建立在肉体关系的基础上。被侵犯如同刨了这一切的根基。如若被曾经信任的熟人侵犯,那伴随一生的便是对所有人的恐慌和对善意止不住的怀疑。而爱她的那个男人,其实也在慢慢的被摧毁。比如萧楚雄,明明是对自己深爱的女人涌起无尽的爱,但因着爱欲的汹涌,感受到她是在忍受而非在享受,一有风吹草动就会担心他撕掉假面露出恐怖的“真容”。这让他总会觉得自己也像是一个暴徒,在用欲火烹煮着玉奴小心收藏好的纯洁。如若不是他在懂得肉体欲望前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了玉奴,他可能很快就会被这种情绪弄得怀疑自己,最终崩溃。

每次玉奴沉睡的时候,他看着她美丽的面庞,纯洁的身体,虽然天人交战,受欲望折磨,可是也给了他冷静的时间,让他暗暗想明白这一切。还好,他从小饱受疼爱,满心阳光,从来都不会放弃,也不会绝望。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不是吗?在一起才不过十二天,无论是心灵的改变,还是肉身的体验,都会随着时间慢慢变好。“我要和玉奴在一起一辈子,我一定有信心把她医好。”萧楚雄默默在心底立下誓言。他冥思苦想有什么办法可以给玉奴的新惊喜,忽然有了灵感,大步流星往制衣局走去。

宫内的制衣局最近忙的不可开交,萧楚雄的王袍需要赶制很多件。他洁癖,又每天都要练武练块儿,出汗多,又挑剔,想要的花色又不同。玉奴还好,没有封号,不需要穿翟衣,正如了她的意——她嫌翟衣丑。萧楚雄进了制衣局,出了一个新难题,等他说完想要的,一下子就把制衣局全体懵了个鸦雀无声。

等萧楚雄再回到寝宫,已经上午了,点心已经送上了桌,他探头看了一下,玉奴居然还没醒。他纳闷儿,凑过去摸摸她的鼻息,倒是很均匀,趴在旁边观察了半天,看明白了,坏笑着把手伸到玉奴肚子上挠了过去。

玉奴果然大笑不止,她其实醒了,但是听见树熊进来,又开始装睡。如何把他喂饱,成了玉奴现在最头痛的难题。她眼波一回避,萧楚雄立刻就明白了她在怕什么。

忽然的沉默,有点尴尬。

“今天想怎么玩?”他打破了沉默,“起来吃点东西,趁着天气好,在宫里好好玩一天。”

“真的?”玉奴瞬间开心起来。

她的开心,也同时熄灭了他心里的一盏火苗。果然只要不碰她,她就是开心的。

“快开动你的小脑筋,想想有什么好玩的!”嘴上很期待,心里却难掩失落。

“那不如咱们比赛骑马吧,这王宫这么大,不用来赛马可惜了。”玉奴摩拳擦掌。

两个人在宫里肆意狂奔起来。

因着顾惜玉奴之前小小的撕裂,萧楚雄一直用马车带她出门,居然忘了玉奴自小在西域长大,最善骑马。且她的体重比萧楚雄轻许多,马儿驮着她,又轻松,又顺遂,赢过萧楚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萧楚雄看见玉奴大汗淋漓,开心的大叫“我赢了”的样子,打从心底满足,哪怕让她赢一辈子都可以。

王兴来传午膳,菜上桌前,带来一个好消息。

“皇上有令,温泉引入宫劳民伤财,在温泉所在地修一个行宫,倒还可行。图纸绘好,如果圣上满意,可以批复兴建。”

“有这等好事儿?”玉奴大喜过望。

“又不是给他的,干嘛要他满意?”萧楚雄没好气。

“王上,他是君您是臣,这面子上的尊荣还是得给够是不是?”王兴开导他,“冬日的梅园,已经批了,奴才下午就去买梅树。”

“我改主意了,光要梅园不够趣致。”玉奴若有所思,根本没看到王兴那精彩的表情,“岁寒三友,松竹梅混栽,有苍翠,有花香,有摇曳生资,这才比较有层次。以梅为前景,以松为背景,以竹为客景。交相辉映,就这么定了!”

王兴还没张口,就被萧楚雄瞪了一眼,他忙改了口,“都听夫人安排。”

“栽好了,夏天梅子任你吃个饱!”玉奴喜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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