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泰然自若的坐在络腮胡子的怀里。
络腮胡子对玉奴越发喜欢的紧,环视四周,问随从谁带了葡萄干?随从们面面相觑,心说你不知道这回是来干什么的吗?我们带葡萄干做什么呢?
“我不喜欢吃葡萄干。”玉奴拉着络腮胡子的衣角:“我喜欢的是好马!”
“哎呀!大王还要送马了吗?”那瘦子嗤嗤笑了起来。
络腮胡子幸福的笑了起来:“我要是有这么可爱的女儿,要多少马都得给。”
“我不要你破费,后院儿就有一匹特别漂亮的白马。我爹爹从来不让我骑,娘舅把那匹马给我嘛!”玉奴的脑袋在络腮胡子的怀里蹭着,一本正经的撒着娇。
“好孩子,不愧是我们帕米尔的后代!天生就爱骑射!将来一定有出息!你们快把那匹白马牵来给玉奴。”络腮胡子大手一挥,瘦子赶紧去后院。玉奴欢呼雀跃,捧着他那张大脸就亲了一口。与此同时,趁机向父亲挤了一下眼。林佐其实心急如焚,但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言行不当害了女儿性命。看见玉奴挤眼睛,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络腮胡子被哄得很开心,开始话家常了:“我也有个汉人老婆,起初话讲不通,一直不理我,后来才好了,给我生了两个儿子,可惜长得都像他们汉人。好在体格和性子倒是和我一模一样。等你长大了,嫁给我的儿子,当我们帕米尔的王后。”
“你的老婆有没有告诉过你:在大周,嫁人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现在绑了我爹爹,他要是生气了,不同意,你的儿子该怎么办呢?”玉奴调皮的转着眼珠,语气同情的又捧住了络腮胡子的大脸:“两个儿子,娶媳妇的时候不知道要送出去多少匹马!你真可怜,生了俩赔钱货。”
“你这小孩儿,该不会是个妖精吧?怎么什么都懂?”帕米尔王哈哈大笑:“来人啊!给玉奴的爹爹松绑!把他先带去旁边的帐篷看着吧。”
“你真聪明!那你猜猜,我是什么妖精?”玉奴扮了个鬼脸,做出小老虎怒吼的样子喝了一声。反而更让大人们觉得可爱无匹。
白马牵来了,但身上并无鞍辔,想是爹爹骑回来后牵马刷过背。玉奴灵机一动:“你会骑马吗?能带我骑一圈儿吗?
帕米尔王当即命人装上鞍辔,抱着玉奴绕着营地跑了一圈儿。
“你知道吗?月光下骑白马,可以飞到银河上去。”玉奴一路上一直在给帕米尔王讲各种异想天开的美梦。哄得他心都要化了。
“小玉奴,你知道什么是指甲花吗?”帕米尔王禁不住和她聊了起来。
“当然知道了,你想染指甲吗?我可以帮你!”“太好了!那明天,你带我去买!”帕米尔王抱着玉奴从马背上下来,径直朝随从新搭的大帐篷走去。“天儿已经晚了,明早我们去集市上转转,多买点大周的好东西。好玉奴,快睡吧!”他拿起一块大毡子盖在了玉奴的身上。玉奴乖巧的闭上了眼睛。
夜深了,帕米尔王沉沉睡去,呼噜声震天响。早早开始装睡的玉奴此刻轻手轻脚的爬了起来。
偷营的军队轻松得手,又被玉奴哄骗的放松了警惕,个个睡的香甜,只有守着林佐的那群人里还有三两个人醒着,喝着酒唱着歌儿,快活自在。玉奴知道心大的爹爹此刻一定埋头大睡,才不管有没有人看管着他。
她猫着腰,像一个小动物一样,一点一点接近拴白马的木桩前。很是幸运,那儿恰好被大帐篷挡住了,守卫林佐的人看不到这里。她轻手轻脚的解开缰绳,悄悄的把白马拉出了数十米开外,像个幽灵一样消失在了夜幕里。
这匹白马不但识得回城楼的路,还素来被玉奴喂各种草料,当宠物养着。虽是动物,却已经成了玉奴的朋友。虽然玉奴只被父亲抱着骑过马,但此刻这匹熟悉的老马却成了玉奴最放心的脚力。她紧紧的攥着缰绳,一手牢牢的抓住马鞍,双腿努力的夹紧马肚子,小小的身体尽量贴在马背上,一人一马齐心协力,飞奔回城去报信搬救兵。
天还没亮,林佐的部下们就包抄了露营地。玉奴找林佐的参将陈康要绳子,打算趁络腮胡子没睡醒先去绑了他,被陈康一把抓在怀里:“你别添乱,五岁小孩儿,万一人醒了拿你当人质呢?”
玉奴很不服:“五岁两个月了!”不过想一想,确实有风险,于是提了个条件:“那等他被抓了,我要把他的胡子都扎成小辫子,长长记性。”
陈康饶是个闷葫芦,也被玉奴逗笑了。
天佑林佐,偷营行动短暂而迅速的以全胜告终。
“你可别恨我哟,不然你的两个儿子,给多少马我都不娶。”玉奴一边编着辫子,一边跟络腮胡子说。
她纵然再早慧,又怎会想到,自己的诡计虽然救了父亲,却让帕米尔王被俘。帕米尔与朝廷的休战协议是建立在和亲的基础上的。如今帕米尔王私闯边境,偷袭边将,被朝廷逮了个正着。皇帝正对西域憋着一肚子火儿,立刻撤回了公主,让他从此失去了最爱的女人。为了夺回心爱的女人,帕米尔王不得不奋战到底了。
被这一切影响最大的,不是别人,正是未来的玉奴。
宿世因果的债早已张开血盆大口,静静的等着吞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