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记错,罗家是从南边逃过来的难民,在杨木巷定居后就再也没出过京郊,又怎么会和匈奴扯上关系?
沈梦君见几人头几乎都埋到地里,心中疑惑道;那卿口碑极佳,百姓们与他也没什么隔阂,怎么会怕成这样?
“叔叔,你的裙子好好看。”
沈梦君低头,见说话的小女孩看起来不过三四岁,一双小手拽着她的裙角,皮肤已经被田埂上的日头晒得黢黑,一双眼睛却是明亮的。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顶着一张四十岁大叔的脸,穿着翠竹给她套的裙子,顿时一阵汗颜了。
那庄稼汉子见自己闺女冒犯了她,忙叫自己媳妇把孩子抱走,讪讪道:“孩子还小,您别见怪。”
沈梦君摇摇头,转而问道:“你还记得他们去了那个方向吗?”
“记得记得,”庄稼汉把手一指,“他们没带囚车,就把人拴在马后面拖着,一路都是血,估计还没到官府人就没了……”
庄稼汉的媳妇回来后脸色愈加惨白,见引来沈梦君的目光,终是撑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下磕起了响头:“大人!民女虽与罗氏交好,并不知道他们一家是敌国的细作,求大人放我们一条生路!”
庄稼汉子见瞒不过去,也在自己媳妇前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人明鉴!草民绝无二心!”
沈梦君回过神来,把众人一一扶起:“罗家不是细作,带走他们的也不是官府的人,此事牵扯甚多,你们举报有功,官家会赏赐你们的。”
心中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是松下来,那汉子绷不住哽咽起来:“那大人,您真是民间的活佛,信您比求神拜佛都有用,昨晚见老罗家被拖走,我还以为是旧朝复兴了,还好您来了,还好您来了那大人……”
大梁建朝还不过二十年,先前的炼狱还悬在每个出生在那个时代的人的头顶,挥之不去。
沈梦君第一次如此确切的感受道百姓对那卿的依赖,心中多了些道不明的东西。
“我家还供着您的雕像呢,”庄稼汉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继续道,“昨晚刚拜了您,今天您就显灵了!”
他手指的方向正对着门口,屋里的桌子上竖着一尊一臂高的雕像,只能看出是个小老头来。
沈梦君一阵无语,但百姓就图个心理安慰,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供的又不是她,便告知几人自己来的事要保密,又转身进了罗家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