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苦楚中沉沦，每一次起浮，徐岳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道幻象，那是某个生命在各种酷刑折磨中哀嚎至死的经历。

幻象在不断更迭，而幻象中的主角，最终都会转变为徐岳自身的形象，所经历的全部痛楚，也会真真切切地累加至他的心灵之上。

在这种永无休止的折磨中，时间的流逝逐渐失去了意义，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经历的多少种酷刑，体验了多少种死法。

但心灵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暗淡衰弱，反而愈发的明亮强韧，眸中心灵屏障所散发出的淡淡白光也渐趋璀璨。

直到一声悠远浑厚的龙吟在徐岳耳际响彻，他脑海中翻涌着的各色幻象这才轰然破碎。

树冠边缘，徐岳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周围天光大亮，翻滚涌动的黑色沼泽、呼啸纵横的虚幻人脸，此时都已经消失无踪，仿佛之前所经历的一切皆是幻觉。

但面前浮现出的乐园提示，却又向他表明着刚才出现的沼泽人脸皆为真实不虚。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徐岳眼中血丝密布，心灵屏障可以护住心灵最后的一丝清明，但并不会隔绝那些幻象所带来的痛楚。

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确实在那些翻涌着的幻象中，重复经历了数十上百种能够将人折磨致死的酷刑，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收获。

虽然过程很痛苦，但因此获得的收益也异常丰厚，意志力暂且不说，重点是灵魂强度＋1，这个稀有属性的提升极其罕见，根本不是现阶段可以接触到的，如果有可能，他很愿意再经历一次痛苦沼泽。

至于说由此而产生的痛苦折磨，他并不怎么在意，在试炼场中被飞将吕布不断劈碎的绝望，在心灵空间中被欲念紫火焚体淬魂的挣扎，这两种独特修炼方式所带来的痛苦，丝毫不比在痛苦沼泽中的无尽沉沦逊色。

这些对其他人而言难以承担的酷刑，对徐岳而言，却显得有些稀松平常了，心灵屏障保证了他的意识不会轻易崩溃，这就让他能以更加残酷的修炼方式锤炼自身的心灵意志。

感受着脑海中残留的刺痛已经逐渐消散，他这才开始环顾四周。

阿福仍带着在身后的巨蛇腹腔内，此时正走出腹腔快步赶来，不久前的痛苦沼泽虽然也将他覆盖在内，但因为魔偶的特殊性，那些虚幻人脸似乎很嫌弃他，再加上所处距离较远，所以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两人所处位置依旧是在树冠边缘，经过刚才的一番激斗，现在整棵巨树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到处是断裂的残枝木屑，蔓延的交错裂纹，就连那原本悬挂着的大量尸首，也有不少跌落在地。

树冠各处，更是出现了多个起火点，因光箭爆炸而散落的点点火星，此时正依附着树体陆续壮大，但因为树体遍布厚厚血痂的缘故，烈焰扩张的速度显得格外缓慢。

而在他头顶的位置，是一条正在盘旋飞舞的青黑色巨龙，巨龙颈边红鬃飘扬，周身煞气弥漫，这是方天画戟的器灵蟠龙，痛苦沼泽爆发后，它第一时间便从戟身脱离，飞至徐岳周身护持左右，幻境破碎前响彻在他耳际的龙吟声，正是来源于此。

“回去吧。”

打量着蟠龙有些亢奋的状态，徐岳开口下达指令，器灵脱离戟身后，会不断消耗内部存储的军煞之气，若非必要，他不会让其在外界独立太久，接到指令后，蟠龙长吟一声，便径直飞回了原处，重新化作浮雕缠绕于戟身之上。

随着蟠龙飞舞的方向看去，只见方天画戟依旧钉在树干的凹坑中，但本该被长戟贯穿的无头尸首，此时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没死？”

迟疑之下，徐岳选择点开乐园的击杀提示进行查看，其中果然没有发现击杀黑棺的乐园提示，收回视线，他右脚发力一跺，紧接着闭目感知。

几息后，他睁开眼帘，在反馈而来的震动波纹中，他并没有感知到其余的生命体存在。

也就是说，对方已经彻底逃掉了。

“四肢尽毁，头颅破裂，在这样的伤势居然还能活下来并逃离，强制脱离道具？还是复活替死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