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着一身青裙的银发少女从阁楼上走了下来,带着霉点的木质架构上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声响,宁兰在拐角处探出半个身子,只见自家舅娘正在热情地推销着店里的物什。
“舅娘,我下来了。”
宁兰蹙起了眉毛,总觉得有些别扭。印象里自己见到舅娘总会亲昵的扑上去,只是在想这么做的时候身体却本能的抗拒着,最后只是平淡地招呼了一声。
赵嬢嬢也没有察觉少女的些许冷淡,只是跟那纸人匠招呼起来:“客人,这就是我们家闺女了,小姑娘手艺就是灵巧,做出来的物件在我们整个丰城都是一等一的好啊。”
“你要做什么样的纸人扎花你现在……”
纸人匠没有接话,只是眯着眼睛微笑着,嘴角好像被两根细丝挂着一般高高吊起,错开了妇人壮硕的身子向着楼梯上的宁兰走去。
宁兰疑惑地看着像自己慢慢走来的这个中年男人,感觉大脑开始胀痛起来。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人,却记不真切了。
纸人……纸人匠?怎么印象里这人就是个纸人匠呢,那他怎么还会来舅舅店里买东西……
少女眉心皱成一副引人心疼的模样,两道眉峰如翻卷的云落在高川冰雪般晶莹白皙的脸庞上,对不做声慢慢逼近的那个纸人匠产生了一种油然而生的反感与厌恶。
“呵呵,找到你了。”
那咧起的嘴角轻微动了动,一声嘶哑尖锐如糙纸摩擦般难听的话语落在了宁兰的耳畔。似乎是天又暗了些,室内光线更昏暗的缘故,宁兰看到那张渐渐逼近的笑脸只觉得一股恶寒。
凑近了看,那男子的脸上不见任何须发,苍白如纸,就连那眉毛都跟画上去的一般没有立体感。而与那惨白面容相映衬的是咧成月牙般的红唇,鲜艳似血。
宁兰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昏暗的阁楼下似乎突然变得死寂,先前舅娘的吆喝声,外面街上的喧嚣声,风吹过窗棂的斯斯声都消失了。只见那纸人匠已经站到自己三步外的距离了,脸上笑容越发诡异扭曲,缓缓地对宁兰伸出了那只干瘦枯槁的手掌。
洁白莹润的少女手心本能地攥住了先前从阁楼上带下来的那个纸娃娃,紧张地忘却了呼吸,死死咬住稍显单薄的下唇。
心跳扑通扑通越来越快,好似要被一只手给捏死一般,手中的纸娃娃却传来了一阵稍显灼热的暖意。
滋……
那纸人匠伸过来的手突然泛起了青烟,身形也如镜中花水中月般荡漾闪烁了几番,惨白面孔上的鬼蜮笑脸也更显扭曲,却不如早先那般让人生惧了,更似一个逗人发乐的小丑。
“咳咳……咳咳……还不到时候吗?”
在宁兰疑惑的眼神中,纸人匠一步一步倒退着远去,眯成一条缝隙的眸子里流出了不舍而焦躁的目光,暗自碎碎念地倒退出了店铺门外。
一晃神的功夫,这中年男子便消失在了视野之外。
“兰兰,今日这么早就下来了啊?快来厨房,我锅里还给你热着汤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