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朦胧的都是空的。 分不清虚幻或者现实,这才是最难受的。 柳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此时是否还活着,是不是自己的灵魂在看着自己的肉体。 就像是人漂浮在半空中,脚不沾地,空落落的,有点不踏实。 她感觉自己应该患上了应激障碍症,需要心理医生 得让指环跟着自己的心动,只有它在,我才能稍微安心。柳春暗暗地想着。 在需要的时刻指环却无声无息就好像没有这个物体一样,也好像从来没有和柳春存在过一样,不知道又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真愁人。 恰在此时,从门外风风火火的走进一个人来,道袍的底部显眼的镶着一道黑边,这已经是五品蓬莱仙人。 这样的道士已经是很厉害了。 进来之后,他径直来到路长风身边,禀报道,:大人,有御史的人要求进入提刑司拜见大人! 路长风眸光一凝,来的好快随后叹了口气,:看来,妖邪血洗提刑司,火凤凰封印之魂走脱的事情,已经传到御史那里了。 叹罢了,路长风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次的责任,全部都在我,待会儿我会跟随御史的人走,接受监察。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柳春,继续说道,:至于柳春是唯一幸存者之事,大家要严守这个秘密,由于幻术影响,当时的事情他也记不得了,审问已经没有必要。 柳春闻言,知道路长风明里是在保护她暗里却是自己说的不尽不实,话还没有问完,不管怎么样心头不禁升起一抹感激。 心里想着,:这家伙人到还是没那么坏。 此时,周围的属下们听到司长要跟御史的人离开,全都神色忧虑。 要知道大宋轻武重文,扬文抑武,提刑是标准的武,御史是标准的文,这下子落到御史那边,自己这些人能过好日子才怪呢? 路长风去了不脱层皮,怕都不会好好离开。 其中一人说道,:要不,多带几个弟兄跟大人一起去吧! 路长风微微一笑,:?,带这么多人干吗?放心,我是提刑司的司长,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顶多判罚两三年牢狱刑责。 言罢,他看向一位留着络腮胡子,面色微黄的裙边镶着金边的蓬莱仙人说道,:阿飞,我不在的时候,你就代我处理提刑司里事情吧。妖邪虽然已经撤退,但依旧不可掉以轻心!让蓬莱仙人们加强各城池的巡逻,边域上也不能懈怠! 言罢,他又叹了口气,:人手可能会不足尽量克服吧。这次损失掉的人手不少,给遇难的家属每家二十两纹银,有老人孩子的再加五两,重新招揽和培养蓬莱仙人的事情,也都得提上日程。 路长风拍了拍阿飞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到:你把所有的家属全部要安顿好,纹银也要从库里安排好,才不能出大事 路长风言罢,便转身离开。 一众蓬莱仙人纷纷跟着他走出了房间。 转眼间,房中就只剩下柳春,躺在床榻上。 独自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怎么没人管我了我还饿着肚子呢 但目前提刑司这个状况,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死了那么多人,估计暂时很难顾及到她了。 餐楼里的厨子们,很可能也已经惨遭毒手了 短时间内,应该没人给做饭吃了。 饿的直胃疼,情绪也跟着低落。 带我进提刑司的小武死了真没想到他是个短命鬼呢 那个李涛涛看起来人不错,挺好相处的,没想到也死了 短短几天光景,曾经面对面说过话的人,全都没了。 真是命如草芥啊! 假如没有指环王傍身的话,柳春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几次了。 得对它说声谢谢才行呢。 另外还得道个歉,不行饿的实在是受不了了。 柳春汪了满嘴的口水,躺在那不能动弹。 现在。 柳春能做的,就只有闭上眼睛,睡觉。 睡觉的时候人体消耗的能量最少。 既然没饭吃,那就尽量减少消耗吧。 能躺一会多躺一会,闭着眼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了。 然而,提刑司里的其他人,可就没他那么清闲自在了。 死了那么多蓬莱仙人,善后的事情也够忙一阵子。 暂代司长之职的阿飞首先要拿出大量金银,分发给那些亡故蓬莱仙人的家族。 这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提刑司除了每年受燕王宫的固定俸禄之外,唯一能赚些外快的,就是分派蓬莱仙人去各个城池做除妖任务所得的报酬。 说实话,提刑司并不富裕,这次发派出去这么多抚恤金,未来几年内恐怕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但是,与金银相比,生命无价! 那群逝去的人,不知道是谁家儿子,谁家的丈夫。 与他们失去的性命相比,些许金银又算得了什么呢? 阿飞将这件事当成首要,尽力去补偿。 另外,提刑司里失去的那么多蓬莱仙人,也必须及时得到补充,大宋国境内选拔蓬莱仙人的任务,也迅速展开。 阿飞这个暂代司长,担子的确很重。 对上,要对大宋皇宫尽忠职守。对内,要维护提刑司众多蓬莱仙人的权益。对外,还要为平民百姓的安危负责。 这个位子,并不是那么好坐的。 但路长风既然挑中了他,也足以说明,阿飞有能力。 短短两天,提刑司里的事务,开始进入正轨。 而首先感受到这一点的人,则是柳春。 因为,至少开始有饱饭吃了,不是自己想象的没人管没人问的状态。 餐楼里来了一批新厨子,一看别人问自己吃什么,柳春顿时来了劲。 给我上一条黄河豆瓣鲤鱼!另外加四个茶叶蛋!一盅鸽子汤! 拖着虚弱的身子,柳春奋力呐喊道。 这两天来,只能吃点馒头喝点稀饭,还不管饱,饥饿的头昏眼花,如何能补充足够能量? 反正身处提刑司里的人,在餐楼吃喝都是不花钱。 很快。 在柳春口水横流之中,一只烤全羊被两位厨子抬上了桌子,黄河的豆瓣鲤鱼肯定是没有,但是大宋的烤全羊还是风靡天下的。 刚摆好,切好,柳春也不顾是不是自己要的豆瓣鲤鱼了,看着金黄的肉,一把抢过来一只羊腿,就立即开造。 抓扒撕吃,风卷残云,吃的满脸油腻,浑不在意。 这吃相,如同饿鬼投胎,把几个厨子看的呆了,一个小姑娘就要吃掉一只羊腿。 有哪个蓬莱仙人会这么吃饭的? 这么一只烤全羊,往往都是十几个个蓬莱仙人一起分吃。
一个人,怎么啃得完? 厨子们既觉得好奇,又觉得很好笑。 小姑娘,你一个人能吃掉整只烤羊吗? 一个长着倭瓜脸的高胖厨子笑眯眯地问道。 只顾着吃的柳春都懒得理他,嘴里塞了俩茶叶蛋,大口大口地嚼。 含含糊糊地应着厨子的问话,:我现在能呲得下! 又喝了口鸽子汤顺顺嘴里的肉,嘴巴里终于得出点空儿来。 麻烦再去给烤点肉来,我怕待会不够吃啊! 几个厨子闻言哈哈笑起来。 都觉得这家伙应该是饿疯了,说起了胡话,要不是阿飞特地叮嘱此人必须特加照顾,谁会给她吃这么好呢。 小姑娘,你先把这些吃完再说吧,免得最后剩下来浪费了。 柳春翻了一下白眼,:咋啦?不舍得给吃? 一个酒糟鼻子的厨子呵呵笑道,:小姑奶奶误会了。我们是拿月俸的,购买食材的钱也都是提刑司里出银子,所以不管您吃下多少,我们都不心疼。 那还废话啥?快去多烤点肉来嘛! 倭瓜脸的高胖厨子嘴角逐渐扬起一抹嘲意,:小姑奶奶啊!如果你真能吃得下,不管多少只,我们都会给你端上来。但只恐你,连这一只都够呛吃的完啊! 假如我能吃得完呢? 啪!—— 高胖厨子将一块银子拍在桌子上,:假如真的吃得完,这五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柳春抹了一把嘴上的油腻,笑道,:好!一言为定! 然后,站起身来,抱起了整只羊,这羊也每喂过饲料,瘦头吧唧的口感真是不错,这比饲料羊强了百倍。 这整只羊也不过是比一只鸡大了些。 那几个厨子围着,一脸哂笑。 然而,没过多久,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柳春抱着整只羊,开始了狂啃。 牙口真的好啊! 大块大块的肉,三两下嚼完吞下肚。手臂粗的骨头,直接咬碎食骨髓。海碗大的羊头,直接啃开尝里头的鲜。 也就两柱香的时间,柳春怀里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羊架子,但还意犹未尽。 厨子们顿时傻了眼。 这哪里是人? 这简直就是个披着人皮的虎狼啊! 在厨子们目瞪口呆中,柳春将羊架子往桌子上一丢,弄了块抹布擦擦手,叉起腰,一脸得意。 怎么样?这下没得说了吧? 高胖厨子的那张倭瓜脸,都变成了苦瓜脸,他叹了口气,:小姑奶奶真是厉害啊!我愿赌服输五两银子归你了! 柳春微微一笑。 从桌子上拿起那块银子。 随后却递向高胖厨子。 赚点钱不容易,拿回吧,开玩笑而已,不当真!只是要辛苦诸位,再多烤点肉来! 高胖厨子看向柳春,目露奇异,随后也笑了,他接过了银子。 好嘞!管够! 于是,厨子们开始忙碌起来。 就这样,那边烤,柳春在这边吃。 大约有两个时辰以后,才终于酒足饭饱。 耗费在吃上的时间并不多,只是中间等待烤熟,花了不少光景, 今天可算是把那几个厨子忙坏了。 伺候一个人吃喝,竟然比伺候十个人还累,搞得大汗淋漓。 饭桶,这是厨子们给柳春起的新外号。 两天后,柳春一人吃羊的事情传进了暂代司长阿飞的耳朵里。 这才让百忙之中的他想起来,提刑司里还有这么一个人。 一个幻术每死掉的奇人异士。 实在不可思议。 一个平凡人等居然在妖邪的攻击之下保住了性命,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这让阿飞起了兴趣,打算抽点时间,对柳春好好研究一番。 自己也算是经历无数生死,怎得还不如一个还未入门得小姑娘,虽然蓬莱道士不分男女,可这也实在让自己耽搁不下。 当初送柳春进提刑司的小武已经身故,所以只能召唤与小武共事过的丁大哥回来,仔细地问一问。 丁大哥听到柳春活着倒是很不吃惊,这女的在任何情况下丁大哥都觉得她能活。 阿飞倒是听到以平民之身杀死蛤蟆妖的经历,张大了嘴巴大吃一惊! 而且这丁大哥正是怀疑他有问题,怕是个妖邪,所以才让小武带进提刑司,想要用试魂之玉测一测。 于是,阿飞又立即让人查看了试魂之玉对柳春测试魂魄的相关记录。 结果显示出来,柳春是人,而并非妖邪。但很可惜,由于这姑娘魂魄意志不坚,诞生诸多邪淫魔念,没有资格成为蓬莱仙人。 事务阁中。 拿到调查结果的阿飞,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是个可以栽培的奇人,没想到竟然没资格真是可惜了! 但幸好不是个妖邪。 略微思量了片刻,阿飞对身边一人吩咐道,:如果她能活动了,就让柳春来见我。 是。 柳春这几天过的算是逍遥自在了,除了吃就是睡,每顿饭吃的还不少。 说句老实话。 柳春有些喜欢上这里的生活。包吃包住,待遇也不错,可是比当店小二强多了。 但心里也清楚,提刑司肯定不会总是让人吃白食。 果然。 这天中午便来了一个黑瘦黑瘦的人,前来召唤,让他跟着去事务阁,说是暂代司长阿飞要见他。 柳春只好跟着去。 来提刑司有一段日子了,还是头一次进事务阁。 是个不怎么大的房殿。 几盏铜灯,照亮这间刻满图画和文字的房间。 阿飞坐在摆着一摞摞文卷的长案之前,低头观看着手中的文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