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均愣住了，听着苏小小的一字一句，楚均长臂一舒，搂住着苏小小的胳膊，抬起头，红着眼框，尽量不让自己的泪流下来。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甚是好看，泪水不自觉得涌出来，更是晶莹剔透。

自己就说一点点，苏小小竟然通透到，看出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就这样，抱着自己，娓娓道来。一字一句，把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捅的又酸又疼。连鼻子都是酸的。

“你姐姐一定对你很好，也因为你受了甚多委屈对吗？“苏小小轻轻的说，声音清淡，却准确无误。

楚均不知道想到那里，那一滴泪，终于划下来，哽咽的道：“姐姐带着我，非常不受姐夫家待见，虽然姐夫没说啥，但是姐姐的婆婆可不干。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出嫁的女儿家，出钱出力养活弟弟的道理。但是姐姐坚持把我留下，还一把试一把尿的把我拉扯大。那时候，正是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纪，姐姐有时候，为了让我能吃饱，自己偷偷吃每个人碗里剩下的饭粒，因为姐姐把自己的吃食给了我。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真的是好姐姐。然后呢？“苏小小追问一句。

“我发誓我长大以后，要赚很多钱，让姐姐吃饱，穿暖。从文基本没戏，没爹没娘的孩子，哪里来的束修请先生。只能当兵是唯一的出路，等我刚刚够当兵的年纪，我就就跑去当兵，一方面我要出人头地，另一方面，家里也能少一张嘴吃饭。让姐姐好过一点。但是大头兵那几个俸禄，养活自己都够呛。只有往上爬”

“可是我害怕了。我在从最底层的小兵开始往上爬，刻苦练武，练刀法，练射箭，拼了命的在战场上活下来。可是，我发现一味的打仗，杀人，根本随后，就是死路一条。爬上去的都是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他们喝酒吃肉，我们饿着肚子打仗，搏命！我不甘心！“楚均转紧拳头。

“你说的对！我要去宰相那里做事！升官快，死的慢，还有按时发的军饷。下面想加入亲兵营的人，都来给我送来孝敬，才能有机会进入亲兵营！我不觉得可耻，不觉这是丧良心的钱财。这是我一刀一刀拿命搏出来的，这是我尸山血海拼出的。我应得的！不应该吗？“楚均语气变得凌厉起来。

苏小小握住楚均的手，掰开他的拳头，把自己的手放进去，说：“慢慢说，深呼吸，深呼吸。然后呢”

苏小小像有魔力一下，平缓住了楚均的情绪，把他从爆发的边缘拉回来。猩红的眼睛，看着远方，慢慢的，慢慢的变得一片清明。

“然后呢？”苏小小轻轻地问道。手依旧紧紧的楚均的大手。

“那日是上元节，我特意请了假，带着财帛肉菜，去见姐姐。你知道我多开心吗？可是姐姐把东西都扔在雪地里，一声声的骂我走狗！骂我是畜生。说当年恨不得饿死我！也比养白眼狼强\\“

楚均看着窗外蓝蓝的天，陷入回忆：“那天好大的雪，天那么黑，姐姐家的灯那么亮，饭菜的味道那么香。我就坐在对面的山头上陪着他们守岁。要不是张大那臭小子，给我送来一条毯子，一盘热乎乎的饺子，没准我就冻死在那里了。”

“张大？我亲手杀了张大，姐姐在不会原谅我了！是我亲手杀了姐姐的儿子！“楚均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发抖起来。

“如何原谅？这是杀子之丑，不共戴天！”楚均自言自语，眼眶子发酸。

苏小小从后面转过来，在正面抱住发抖的楚均：

“虚…………没事的，深呼吸，深呼吸。你姐姐会明白你的，因为你完成张大他们无法完成的任务。而且你还活着。你活着，就会等到你姐姐明白你的一天。你也完成张大的心愿不是吗？他们前赴后继的去赴死，不就是为了那首满江红？现在满江红名扬天下，他们在天上也会开心的。

楚均，你不是走狗，你是那个大宋热血少年将军，你要保家卫国，胡永说你在战场上杀的金兵，比我见过的活人都多。你是那个努力拼搏上进，想出人头地报答你姐姐养育之恩的少年郎。”

“而且这世上本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不过是自己和自己一种和解。你不需要任何人原谅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人要活着，有错吗？人要好好活着，有错吗？张嘴闭嘴看不钱，你少一个大子儿，问问粥铺老板，给你粥吃不？肯定一棒子打出去！“

听到这，楚均噗呲一声笑出来。

苏小小抱着楚均小声说道：没事了，说出来，就没有心结了。没事的“

楚均也不明白，这苏小小咋这么神奇，为啥？自己能从这娇小的身躯里，感到安全感，感到自己被理解了。感到轻松，感到温暖，甚至觉得自己能从这娇小的身体中汲取力量。

楚均紧紧的抱住苏小小，深深的呼吸，闻着苏小小的体香，把头埋进去，“谢谢你，小小，你真好！让我抱抱！”

苏小小轻轻摸着楚均的头。这男人真不容易！为啥苏小小觉得衣服渐渐湿了呢？

医生是白当的吗？心理健康也要管！这次心理压力释放的教学式演练，真不错！苏小小自我肯定，太牛逼了！让我掐腰威风一下！以后，楚均估计不会，再做噩梦，也不会半夜，喊姐姐，喊张大，然后一巴掌把自己抽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