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望过去,似乎看到了那块熟悉的巨石。
“是哪里吗?”
“应该是的,导航编号准没错。”胡长空将手机里的照片放大,对比着眼前的风景。
“我陪你去吧!”
“不用,呆在车里比较安全。”
李想注视着胡长空慢慢消失在视野里,那个戴着牛仔帽穿着夹克的男人在炽烈的阳光下沉没在了岩石丛里。李想回到车内,继续他的美梦,直到闹钟将他唤醒。下午四点钟,李想撕开了速食袋子吃着鸡腿和鸡爪,从水桶里倒了一杯水喝的干净。他一直等候着胡长空却还没有看到回来的迹象,哪怕他发了信息,也没有等来回复。
李想只好一探究竟。他关上车门,背包里装了一瓶水和一袋牛肉干上了路,闹钟调到八点钟,那是他给自己限定的时间,闹钟响起前必需回到车内。
脚下的砂石路使他行进的并不顺利,眼前的低矮山峰其实离的很远,方才看到的巨大岩石实际上走过去也得耗费个把小时,地面凸起的灰色石块像是一只背刺的乌龟匍匐在地面。李想的视线并未出现他要找的人,他几乎放弃了前行的步伐,太阳晒得他汗流满面,嗓子也干得发烫。他只好停下来,躲在岩石的背阳处喝着水,准备歇息一下。
天空突然出现了两只黑色的飞鸟,他似乎看见了路面有移动的动物,但是看不清,说不定是幻觉。他并没有太在意,他的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赶快找到胡长空。歇得差不多了,他继续上路,可眼前的山峰却变了似得,和刚才不大一样,这使他陷入了困惑,心生迷路的担忧,他回过头看见自己刚才歇脚的岩石,才放下心。他走到照片中的岩石下,那里放着一些碎石块,像是有人故意放在那的样子,碎石块下似乎还压着一块红色的布,扯出来一看竟是一件t恤,和照片里胡长空弟弟穿的那件一模一样。他顿生一股糟糕的情绪,是对逝者的不敬。他赶忙将那衣服折叠好重新压在石块下面,跪在石块前拜了拜。
他不打算继续往前,已经六点钟了,不知不觉过去了两个小时,可他还未看见任何人的踪迹,心中生起的担忧如同雨水般一点点将他淹没。继续给胡长空发信息,可离开了吉普车,信号早已断了。为了安全起见,不得不折返。
他站在原地望向远处,那山还是那山,近在眼前却又无法触达,山顶的白色像是毛笔尖,是雪吗?又不像,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雪呢。晚风不再炎热,阳光也褪去了毒辣的外表,一切都换上了温柔的面孔。使他焦躁不安的心逐渐回归平常,他有一种想法,胡长空已经回到车内,在刚才自己休息的时候。他坚定了心中的想法,朝原点走去。归途比来时要快,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钟就走到了吉普车前。他大声喊着胡长空却无人应答,他赶忙打开车门靠近信号接收器,拨通了救援电话,可电话那边无人接听。
“该死。一直占线中。”李想并没有放弃而是继续拨打,可电量已经支撑不了太久,他只好发动汽车,给手机充电,好不容易接通了,却无法听清对方的声音,断断续续信号差的要命。
“我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再具体的位置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他拿着电话陷入了沉默,头一次感到如此无力。转而拨打胡长空的电话,却传来一遍又一遍冷漠地回音。微信通话也毫无作用。心中的担忧与恐惧如同洪水猛兽般袭来,使他坐立不安,浑身发痒却又无可奈何。
焦急与恐惧使他方寸大乱,他强行发动了汽车,踩着油门,直到汽车前盖冒出白烟才从焦躁中停下,熄灭发动机,手机充电也随之结束。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做法相当愚蠢。他一遍遍安抚着自己,使自己冷静下来,尽量保持平常心。
胡长空在日落之时一定会回来的,他不过是路上耽搁了,不会有事的。哪怕他途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凭借他的生存本领,一定会化险为夷。自己所要做的是等待,车里的食物和水源充足,后备箱里的木柴和炭火足够,先熬过今晚,一切困难等明天再说。
李想坐在后备箱上看着天色一点点从光明沉入黑夜,他已无心欣赏这野性的美,他从未觉得时间会过得这么慢,从八点钟到十点钟的两个小时仿佛过去了两天,他不停地在原地徘徊等候,等待着可能出现的结果,却事与愿违。夜彻底黑了下去,他钻进车内,裹上了毯子,怎么也睡不着,满心满眼全是胡长空和他弟弟的那张合影,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出现的坏结果,也想了无数好结局,可就是等不到胡长空的一声呼唤。他的气味、呼吸和鼾声,脸色、身型和说话的动作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他感到胡长空就在身边,在驾驶室抽着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