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各怀心事,举杯痛饮,阎英达烂醉如泥,安景旻送他先走,眼见日暮,烦了起身告辞,却被张议潮拉住。
“程兄,若不嫌寒舍粗鄙,且留宿一宿,在下与兄秉烛夜谈”。
烦了看出他有话说,点点头道:“好,那便叨扰一晚”。
当夜张议潮让婆娘准备几样小菜,提酒与烦了对坐,开始时只说闲话,待酒浓时,开口道:“程兄,我有一问,不吐不快”。
“贤弟但说无妨”。
张议潮略一犹豫,说道:“程兄文韬武略,非寻常人,为何不报效大唐,留名于青史,却贪恋那回鹘公主美色,居蛮夷之下?”。
他看出烦了本事,也看出和阿依关系不一般,让他不舒服的是,烦了明明回到了大唐,却又要跟一个胡女去西域。
烦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喝一杯酒,敷衍道:“我才略低微,在西域能勉强任事,回大唐实无出头之日”。
“程兄!”,张议潮抓住他手,直直道:“我张家上下五百余口,实无力回去大唐,先父临终痛哭流涕,直言为贼人走狗,无颜见列祖列宗……
我已于先父灵前发下血誓,生为唐人,死为唐鬼,但有一线之机,必奋然而起,驱逐吐蕃,复我大唐旗帜!
程兄既无宗族牵累,何必要留恋美色?不若及早回头,投身军中,凭本事挣个封妻荫子,青史留名,你我兄弟他日再见,岂不快哉?
便是壮志未酬,马革裹尸,亦能昂首挺胸,荣耀先祖,远胜客死膻腥之地。程兄万万不可贪一夕之欢,悔余生之恨……”。
看他情真意切,烦了轻点了点头,问道:“贤弟有意起事?”。
张议潮大声道:“河西之地,处处忠骨,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久居蛮夷之下!吾誓以唐将之名下葬!若违此言,永堕地狱!”。
“好!”,烦了边给他倒酒边道:“说得好!”。
张议潮又劝道:“程兄,不可贪图私情而误大义……”。
“行了!”,烦了打断他道:“我答应你,我回大唐去投军”。
“当真?”,张议潮一愣,又惊喜道:“程兄,不可欺我”。
烦了正色道:“我回大唐投军,将来你若贪生怕死,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议潮正色道:“程兄若失约,我去双河州把你和你那相好的都砍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