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看来,这些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以在下度之,大概有两种可能。”
“哦?”
“第一种,这些人与刘璋有仇,又或者对陛下怀有怨言,他们希望陛下对刘璋痛下杀手,所以故意放出此等悖逆之言;”
张谦点点头,邓旻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也算是另一种激将法。
“至于第二种,可能性更大,蜀中来往的商人说道,关中河南一带正在清丈土地,他们害怕这种政策蔓延到蜀地,于是,以效忠刘璋为名,目的是为了保住家族的土地。”
“子羽能有这般见识,治理地方小郡,有些屈才了。”张谦赞赏道。
世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可以用利益去分析,许多你觉得愚蠢至极的事情,只是因为没有看到背后的利益输送。
“先生过誉了。”邓旻谦虚的表示。
“你我之间,相识微末,不用如此客气。”
“是!”
“我且问你,这蜀中该不该清丈土地,重新划分?”
“该!”邓旻沉思片刻,便说道。
“那你可知,这关中河南以及中原饱经战乱,十室九空,人口百不存一,清丈土地尚且困难重重,蜀中若想办成此事,弄的不好就会激起民变?”
张谦若是敢一拍脑袋,直接在蜀中大搞土地清丈;
那蜀中的官员自然是一顿乱拍胸脯,胡乱作出一堆保证;
到了最后,就是各自拍拍屁股,一事无成,看臭着谁了。
“在下考虑不周!”邓旻连忙表示。
“涪城土地清丈应该不难吧?”张谦问道。
“是,涪城土地本就不多,大半的土地多开垦自山地,府衙之中都有登记在册。”邓旻说道,也正是因为涪城的情况,才让邓旻有种错觉。
“蜀中肥沃的土地都在成都附近,其中拥地多者,甚至超过十万亩,族人、奴仆加在一起,怕是能够很快聚集千人,万人,若是一心作乱,几家一联合,蜀中一定会乱。”
当初刘焉对世家下手,很快就遭到反噬,车驾被毁,不久后自己也病死成都。
“先生说的极是,只是先生,难道就因为担心叛乱,所以要坐视不管吗?”
“哦,你的意思是?”
“我曾听先生说过,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如今陛下登基,正该万民同庆,使耕者有其田,织者有其杼,居者有其庐,老幼有从依,如此方可称之为盛世,不是吗?”
“你说的不错,是这个理,只是你觉得该如何做呢?”
“杀鸡儆猴!”邓旻犹豫了半会,坚定的说道。
“你说的对,凡是利益的重新分配,务必要先拿一群冥顽不灵的人开刀,只是这种手段过于残忍,而且也只能解一时之急。”
单纯的武力压制,张谦敢保证,他前脚带着大军把土地分下去,后一脚,这些世家就能联合起来把土地拿回来,甚至还会多占一些。
而且世家之中,也有辛勤耕耘,勤俭持家,一代代积累下财富的,依邓旻的说法,不附和刘备的风格。普通百姓可能一时感念刘备的恩德,过不久,子孙后代就会对这种血腥的做法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