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天,阿北都有些不太自在,总觉得不好意思面对林先生。
“别愣神,下一场马上开始了。”林先生见到阿北在工作人员都收拾好场地后还没补妆,立刻催促道。
阿北望着林先生一如往常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生生姐,你是知道的吧。”
林先生离开的步子停顿了片刻,然后回身低眼瞧了下阿北:“你以前从不叫我生生姐。大概是从心底里没法信任过于强势的人吧,最后离开的时候也只跟雅雅见了面。我很生气的。”
阿北捻了下手指:“生、生生姐……”
她之所以这样唤林先生,只是因为之前解笙说过,林先生其实更喜欢女性化一些的称呼。
“好好工作。”林先生的笑意一闪而逝。然后就又去忙活着和导演谈些什么了。
或许是想替最近要新歌发布的她争取更多创作时间,又或者最近在交涉的代言有了新进展要错开拍摄。总之林先生会替阿北料理好一切,一点都用不到她费心思。
以后,还是继续叫生生姐吧。
“其实呢,我跟阿尘两个人生活的时候真的蛮困难的。”阿北捧着一碗沙拉说道,“一开始还会去一家小饭店兼职,也亏得店长才有个住的地方。不过现在一想好像许久都没跟他联系了,之前还一直说要好好感谢他来着。”
“你不就是这么没良心吗。”林先生拿着炸鸡,咬了一口。
平日里不见她吃这种垃圾食品,阿北多撇了一眼:“……我、我哪有没良心嘛,我这不是记不起来了吗。”
中午休息的时候,去买饮料的唐雅雅破天荒地堵车困在了路上,林先生就跟阿北叫了外卖一起吃。
算起来,这好像是阿北第一次跟林先生单独吃饭。
“解董不会觉得困扰吗?”林先生单手托着下巴,明明是在八卦但语气却像在审讯。
阿北挠了挠脸颊:“应该也会吧,不过他也很贴心啦,从来不逼迫我回忆什么的。”
“这么说,你也不想记起来。”林先生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阿北嚼着青菜,扁了扁嘴:“虽然不记得什么,但一回想就觉得心里难受。不想记起来。”
“这样也蛮好的,你现在的状态比以前更适合做艺人。”林先生想起以前舒贝贝狡诈偏执的模样就心累,“你是我接手过最麻烦的艺人,真是一丁点都不听话。”
“我哪敢嘛。”阿北显得很惊讶,她不大可能不听林先生的话吧,她才不敢呢。
“你还不敢?”林先生勾唇,“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跟解董走太近,你非要上赶着追他。让你好好保密跟解董的关系,那男人一句话你就同他逛街去。我再三确认完的片酬,解董一笑你就忘了找他要钱。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事?”
“我以前那么没出息吗?”阿北露出了异常震惊的表情,“等等,还是我先追他的?!”
“当然,那个时候我一看到解笙在你身旁转悠就觉得脑仁疼。”林先生语重心长地,又拿起一块炸鸡,“如果解笙不是解氏的掌舵人,我是绝对不会容忍他这样对待我的艺人的。”
阿北眼见着林先生舔了舔唇角,突然眨巴了两下眼睛:“生生姐啊,你是不是……是不是,怀孕了?”
林先生挑眉,随即一笑:“哦呵,到底是有经验的女人。”
阿北一听立马兴奋了起来:“哇!那你,你什么时候跟叶顷炫结婚啊?”
“着什么急,他还没想好怎么求婚呢。”林先生有一种十分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哼……”
“话说,我记得叶顷炫说要把求婚流程跟你报备,他不会是认真的吧?”阿北记忆力十分不好的脑瓜突然闪过之前给钟学花办订婚party时叶顷炫说过的话。
林先生翻了个白眼:“你觉得呢?那个一根筋的家伙,能懂什么女人心。”
现在阿北觉得解笙当初跟她说得真是实话,林先生看上去可怕,但内里就是个小女人,还特傲娇那种。
“生生姐不会是想我去吹吹耳边风,然后让解笙提点提点叶顷炫吧?”阿北突然明了了什么,嘿嘿一笑,“您不用回答,包在我身上!让解笙去说个话还是很简单的!”
然后。
“不要。”解笙摊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堆文件飞速翻阅。
“为什么啊~”阿北坐在沙发旁的羊绒地毯上,然后将手扒在解笙的腿上。
“诶呀……”解笙望天,“如果他结婚了,我的工作岂不是更多了。”
“你别闹了好不好。”阿北捶了下解笙的腿。
“好吧好吧。”解笙抓住阿北的手腕,“是这样的,其实无论我怎么提点,叶顷炫都不可能准备出来一个林先生想要的求婚。”
“你这说得也太绝对了吧。”阿北疑惑蹙眉,不太明白解笙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
解笙却坚决地摇头:“叶顷炫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不能真把求婚流程报备给林先生,他也的确准备了‘惊喜’。”
阿北看着解笙的脸色意识到了什么:“很、很差劲吗?”
“我这个弟弟,如果没遇到林先生,那就是占有欲极强还有轻微家暴的渣男,并且伴随着间歇精神失常。”解笙说到这里也有些窝心,“不过这些年有林先生在身边,他已经好很多了。但是同正常男人比起来,脑子里到底还是想得有些不一样。”
“叶顷炫肯定会来请教你吧,他到底准备了什么?”问道这个问题的时候,阿北甚至有些心虚。
解笙垂头叹气:“叶搞不懂‘惊喜’跟‘惊吓’的界限,我这么说吧,他在准备求婚场地的时候还准备了血浆。”
“不、不是吧???”阿北一脸问号,“生生姐可受不得惊吓啊。”
“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不过……”解笙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林先生,受不得惊吓?”
阿北捂着嘴,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林先生说不让她说出去,她可不能说出去。先不提她以前怕不怕林先生,反正现在是挺怕的。
解笙摸着下巴,良久后叹了口气:“我已经旁敲侧击过他了,不过他后来修正的求婚方案,我还不知道。”
学着解笙的样子摸了摸下巴,阿北也有些郁闷:“叶顷炫这人,也太奇怪了。”
示意的阿北不知道叶顷炫的身世,解笙也不打算告诉她。那毕竟也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阿北靠在沙发旁,盘腿直接坐到了地毯上,“幸好阿尘现在爸爸妈妈都不缺,如果真因为没有父母就在长大之后在情商上有缺陷可怎么办。”
解笙只想说,阿尘的情商现在就很有缺陷。不过他也不太敢说,阿北可是将阿尘看作这世上最好的小孩的,当然,他也是。
“不过那也是他该苦恼的事情了。”解笙又翻开一本文件,“你还是想想怎么才能让阿尘去上幼儿园吧。你没发现你已经两天没看见林柯了吗?”
“哦?”阿北这才意识到,“林柯,阿尘又把他怎么了?”
“阿尘趁着林柯睡觉,把人家孩子那一头长发给剪了个狗啃发型。”尽管是自家孩子的错,但解笙还是忍不住笑了,“偏偏林柯不舍得剪断,现在还在楼上闷着‘养伤’呢。”
“豁。”阿北扒着沙发挑了挑眉,“这么严重?”
解笙耸肩:“那可不,骆怀枫将这孩子教育得还很爱美,不出门头发都要梳三遍,更别提现在这种状况。”
“你还说别人?”阿北噗嗤一笑,“也不知道是谁,晚睡第二天有点黑眼圈都要拿遮瑕遮了。”
解笙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此言差矣,我打理自己可是为了让你赏心悦目。”
阿北做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那我,还得谢谢您了?”
“不用客气。”解笙拍了拍阿北的头,“你是任何愿望我都能满足。”
阿北只当解笙是开玩笑,但男人一直都是认真的。
之所以如此在意自己的外貌,也是因为舒贝贝当初说过,她喜欢解笙这张脸。尽管那句话也有玩笑的成分,但解笙不介意让自己能讨到阿北的更多喜爱。
这两天阿北回家晚,都没同阿尘一起吃晚饭,自然也没见到林柯,今晚一见林柯扎着头发的样子,真是有点哭笑不得。
“阿尘,你有没有跟林柯道歉?”阿北在饭前,敲了下阿尘的小脑袋。
阿尘重重点头:“当然道歉了。”
林柯以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阿尘,但什么都没说。
阿北不用想都知道,阿尘是不可能态度很好地表达歉意的,说道歉自然也不会是撒谎,只是这个‘道歉’,也许只是阿尘自己认为的道歉了吧。
良久,阿北开口说道:“解笙,你以后可不能宠着阿尘了。明天就送她去幼儿园吧。”
“说真的?”解笙的墨色眸子低垂着看了一眼处于警戒状态的阿尘。
“说真的。”阿北也看着阿尘,斩钉截铁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