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澄澈,月牙弯弯,四周散布耀眼的星星,几丝薄云缭绕,颇有一番意境。久久趴在清苏的怀里,闻着淡淡的香气,听着夜风蝉鸣,困意顿起。
待她一觉睡醒,清苏不仅摘了野果回来,还折了木棍做了一根简易的拐棍。简单吃完早饭,两人就商量起离开之计。
他们计划沿着山脉右行,沿途以树枝做箭头标记,一来防自己迷路,二来若少言和汪温伦带人寻下山,也便于他们寻找。
山路坎坷,遍布荆棘,加之久久腿有伤,两人行迹缓慢。不知走了多久,出现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游鱼成群。清苏就地取材,做了一支鱼叉,脱了鞋,将裤腿折得高高的,探着石头插进溪水中央,弓着背,一心只在捕鱼。
久久见状,不禁笑出声来。
“若一清阁门徒看见他们尊贵的阁主,居然落到捕鱼填肚的地步,会作何感想?”
清苏冷冽的眸子看向在岸上幸灾乐祸的久久:
“他们只会想将罪魁祸首大烹五鼎。”
“清阁主,你哪都好,就是太过争强好胜,吃不得半点亏。连丁点嘴上委屈也受不得。”
“王者何需惧鼠蚁?倒是久庄主,偏好惹是生非,先前废了一身功夫,今日断了一条腿,也不懂安分守己。不怕哪日连小命都玩丢了?”
脚底游过一条大白鲢,清苏屏气凝神,左臂挥动鱼叉,再举起鱼叉时,一条硕大的鲢鱼在叉顶痛苦挣扎。
久久将木棍夹在腋下,击掌称赞:“厉害厉害!不愧是天下第一阁阁主,武功高强,名不虚传。”
清苏缓步走上岸,揭穿久久:“此时溜须拍马,恐怕只是为了能吃上两口鱼肉。”
久久费力坐在石墩上,勤快地往火堆里添柴。
“小女子能屈能伸。鸟尚能为食死,我只需说两句好听的话,何乐而不为?”
吃过午饭,两人依照计划继续前行,走到一片竹林,四处烟雾弥漫,越往前走,迷雾越浓。
“进竹林时,分明烈日当空。此时刚过正午,不应生出这么大雾气。”清苏顿时警觉起来,叮嘱久久紧跟身侧。
先前雾气虽浓,尚能看清眼前的状况,但现在已然伸手不见五指。久久紧张起来,扯住清苏的衣服。
“拉住我的手!”清苏道。
久久听从清苏的吩咐,与清苏五指相扣,缓慢前行。她已经看不清清苏的面容,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就安心不少。
看不见路况,久久手中的木棍杵在了一块滑石上,身体往前一摔,与清苏紧扣的手被活生生拽开。
久久艰难站起身,呼喊清苏的名字,明明听见清苏喊她的声音就在不远处,却就是找不到对方。
更糟糕的是,即使她站在原地不动,也能感觉清苏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久久平缓呼吸:现在只能靠自己走出去。
久久用手中的木棍,在地上拖压出深深的痕迹,以做路线标记。在白茫茫中摸索约一刻钟,久久感觉雾气正在缓缓消散,更神奇的是,自己的腿莫名其妙地恢复了,她扔掉木棍,也可行走自如,一点痛感都没有。
她寻着烟雾消失的方向,谨慎前行,就在迷雾彻底消失之际,迎面走来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
“丫头!”久久欣喜若狂地喊道。
“少主!该用晚膳了。”
丫鬟对她置若罔闻不说,还直接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吓得久久脊背发凉:难道我已经死了么!
院落很大,四处挂着白丝绸,房檐下也挂着白灯笼,是在办丧事。院里几位穿白衣的下人正在打扫梧桐树的落叶,久久跑到他们跟前一一打过招呼,却没有一个人回应。
完了完了,看来我真的死了!——久久绝望地想。这不会是我的灵堂吧?可是自己举目无亲,谁会为自己立灵堂呢?
久久撒腿往设灵堂的大殿跑去,又和先前的丫鬟撞了个正着。看着女孩再次从自己的身体一穿而过,久久更加确定自己已亡的事实,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
久久四下打量,大堂正中央摆放着一副棺材,灵台上的木碑上刻着——明伯原之妻乌马氏,堂下跪着一身穿丧服的六七岁小男孩。
男孩目光炯炯,浓眉大眼,长相尚未脱稚气,但面容俊朗清秀,甚是可爱。
“明伯原不是崇原岛岛主么?”
久久对这个名字之所以熟记于心,因为明伯原不仅仅是崇鸢岛岛主,亦是蝉联了两届的武林盟主。
小糖还在时,常给久久将他的英雄事迹,多少年过去,褚邵讲的最多的英雄人物,仍旧是明伯原。可见他在江湖人士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
“我和明家无冤无仇,死后跑这里来干嘛?”久久自言自语地嘟囔。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我母亲的灵堂?”一稚嫩的男童声音响起。
久久难以置信地用手在男孩的眼前晃了晃,喜出望外:
“你看得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