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之所以拒绝,是因为尤二姐名声不好。
先前贾珍还活着的时候,就和她们姊妹们不清不楚。
这名声很好听吗?
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便是纳妾,传出去都不太好听的,更不要说娶回来当正妻的。
如今荣国府的名声,已经够糟的了,贾母哪里能容忍这样的女子嫁进门来?
再者说,这个尤二姐是进过贾家门的,只不过差点被凤姐儿虐待致死,谁知道她会不会心怀怨恨?
因此贾母不由皱眉说道:“琏哥儿,这尤二姐声名狼藉,不守妇德,怎能进我荣国府之门?”
“天下好女子多的是,你且耐心等待一二,我必会为你寻一个好人家的女儿与你为妻。”
听贾母如此说,贾琏不由跪倒在地说道:“老祖宗,二姐她温柔体贴,是个极好的。”
“先前都是王熙凤故意向她身上泼污水,她并非不守妇德之人。”
贾母厉声呵斥道:“难道她先在家就和姐夫不妥也是凤丫头向她身上泼脏水不成?”
“你也是大家门的子弟,没得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叼,你也不用再说,这件事情,断然不可。”
“你不用做那相声儿,快离开我这儿,好多着呢!你是不是约莫着你老子病了,治不了你,这府里就没人管你了是吧?”
“你只老老实实听话也就罢了,再要胡闹,我必寻环哥儿来用族规治你!”
说罢,贾母起身便走,懒怠和贾琏多说。
贾琏脸色阴晴不定的起身,走到荣庆堂门口,贾琏一咬牙,忽然跪在了门口。
且说贾母回去了没多大会子,便有丫鬟进来禀报道:“老祖宗,琏二爷在大门外面跪着呢。说老祖宗要是不答应,他就不起来了。”
贾母气的浑身乱颤,她不由说道:“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不成?他想跪,只管让他跪着!”
“你去告诉他,他便是跪死在门口,我也断然不会答允此事的。”
说罢,贾母只觉头晕目眩,实在撑不住,便匆忙洗漱一番,上床睡了。
第二日一早,王夫人便来到荣庆堂。
荣国府里没有新鲜事,王夫人昨儿便听说了贾琏求老太太,并且跪在门前的事儿。
这会子她过来是想看看,贾琏有没有还跪在这儿。
她大约也猜到了贾琏的心思,他之所以一心要接尤二姐进门,并且将她扶为正妻,大约就是为了那个小畜生。
只要把她们娘儿们接进来,贾琏也就有了嫡子。
这等大事,王夫人要不过来看看,岂能放心?
等到了门口,王夫人赫然发现,贾琏竟然果真跪了一夜。
这会子他脸色惨白,一头虚汗,神色极为萎靡。
王夫人见了不由说道:“琏哥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何必闹到这般地步?”
贾琏轻声说道:“太太不必多说,老祖宗若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情愿跪死在这儿。”
王夫人叹道:“你这孩子,没得这么犟做什么!你且等我进去看看,给老祖宗好生说说。”
说罢,王夫人走进了荣庆堂。
人一上了年纪觉就少,这会子,贾母也已经起来了。
见王夫人进来,她不由问道:“老二家的,你怎么这会子就过来了?”
王夫人不由说道:“老祖宗,琏二哥还在外面跪着呢,我看这么拧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便过来看看。”
闻听此言,贾母脸色更差。
她怒道:“这个孽障,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非要气死我才甘心?”
“去,把那个孽障叫进来,我当面问着他。”
不多会,贾琏便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又挣扎着跪下给贾母磕头,央求道:“孙儿给老祖宗请安,请老祖宗开恩。”
贾母板着脸问道:“琏哥儿,我只问你,那个娼妇到底有什么好?你竟被迷惑至此?莫非你是想活活气死我不成?”
贾琏磕头说道:“老祖宗,二姐自进门之后,只一心一意服侍我。如今又有了子嗣,我作为父亲,岂能让子嗣流落在外,不能归家认祖归宗?还请老祖宗成全?”
沉默半晌,贾母说道:“这孩子乃是我贾家骨血,孩子可以进我贾家之门,其母断不可入。”
这就是大家门里所谓的去母留子,贾母对贾家子孙还是在意的,但是断不能容忍尤二姐进门。
贾琏再磕头说道:“老祖宗,我实欠二姐良多,若不能娶她进门,这一生良心难安。”
“老祖宗,我情愿放弃长房爵位,情愿出府单独买栋院子立身,带着二姐母子过活,还请老祖宗开恩。”
别人也就罢了,王夫人听贾琏如此说,眼睛蓦然一亮。
她实没想到,贾琏这个糊涂虫,竟然还是个痴情种子。
为了那个娼妇,他竟然甘愿放弃爵位继承,连荣国府也不要了,宁肯出府单过。
如此一来,这爵位可不就落到她宝玉头上来了?
好吧,其实即便大房放弃爵位由二房来袭爵,也是贾兰有优先继承权。
此时王夫人主动将这一点忽略掉了。
只要老祖宗开口答允下来,更不用她再劳神费心抢夺爵位了。
想到此处,王夫人哪里还按捺的住。
她忙是说道:“老祖宗,那二姐想也是个可怜人,琏哥儿更是个痴情的。便是我听了也不落忍的,何不就此成全了他们?”
王夫人话音未落,贾母勃然大怒道:“闭嘴!”
王夫人被唬了一跳,忙规规矩矩站好,实不知贾母为何会大发雷霆之怒。
此时贾母只觉得心累,心里暗骂王夫人蠢妇不已。
这府里的媳妇儿,一个个的,竟是没有一个能成器的。
大房的邢夫人就不用说了,是个蠢的,二房的王夫人看着精明,也是蠢不可及。
原先看着凤丫头还好,断没料到她是个胆大妄为的。
珠哥儿媳妇是个木头一样的人儿,宝玉家的就更不用说了。
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竟是连一个中用的媳妇儿都挑不出来。
老二家的这个蠢妇,她以为爵位继承是过家家?轻飘飘一句话就能私相传授?
尤其还是用这么荒唐的理由?
他们今儿若是敢这么做,贾母相信,等明天,弹劾他们荣国府的奏折,一定会塞满上书房。(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