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头叹了口气,默默端了盆水进屋。
李大家的哭求道:“当家的,好歹是一条命,俺少吃几口,就能把她养大的。”
李大瞪眼说道:“怎么养?家里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养大了不也是个赔钱货?”
在李大家的哭声中,太子冲进屋里,刚一进来,便看到了令他怒发冲冠、睚眦欲裂的一幕。
李大竟将女婴摁入水盆里面,女婴才刚刚出生,本就柔弱,此时浑身抽搐着,眼见就不行了。
太子怒极,上前猛地一把将李大推倒在地,伸手将女婴一把抱起。
女婴呛了几口水,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太子愤怒到极致,他忍不住怒斥道:“李大,虎毒尚不食子,你竟要淹死你亲生女儿,你真是畜牲不如!枉为人父!”
被太子一骂,李大也怒了,他大声吼道:“俺家里但凡有余粮,但凡能养的活她,俺怎会做这等事情?”
“你是富家公子,你给俺钱养活他吗?俺是她爹,她是俺女儿!你以为俺不心疼的吗?”
说罢,李大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呜呜失声大哭起来。
太子皱眉问道:“她一个小小孩童,能吃多少东西?你就是在找理由罢了。”
李大怒极,他拉着太子到屋里的一个大缸前,掀开用高粱杆串成的盖子,大声说道:“来,你来看看,这里还有多少粮食?可够俺一家人吃到秋收的?”
太子伸头看去,发现缸里就只有一缸底的粮食,哪怕再省着吃,怕是也吃不多久的。
太子忍不住皱眉问道:“你家的粮食呢?怎么只有这么些?”
李大惨笑道:“俺家的粮食,便只有这么些了啊!俺租的地,要交八成的租子,俺一家租种了二十亩地,一年下来,才能剩下多少?”
太子忍不住再次问道:“你们家不是租种的琼学士家的地吗?你们没有粮食,连幼儿都养活不起,为何不去琼学士家要些粮食来?”
在太子眼中,琼学士实是爱民如子的好官,如果他知道租种他地的佃户家里如此艰难,断不会不接济的。
不料,李大听了太子的话后,不由大笑道:
“你要俺去琼学士家里要粮?哈哈,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租种别人家的地,只要交六成七成的租子,租种琼学士家的地,要交八成租子。”
“就这么重的租子,琼学士家还想尽一切办法让我们多交租子!若不是实在没得办法,狗都不租种琼学士家的地。”
轰!
李大这番话,一下让太子心中一些固有认知坍塌。
他难以相信琼大学士会是这般人,琼大学士满口仁义道德,岂能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情来?
此时,李大家的却是看出些端倪。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跪倒在太子身前说道:“求求公子救俺女娃一命,俺愿意将这女娃卖给公子,俺不要公子一文钱的。只求公子能将这女娃养大。求求公子了。”
此时,就连老赵头和李大,都眼巴巴地看向太子。
老赵头迫切地说道:“刘公子,你就买下这女娃吧,俺家一文钱都不要的。她是上辈子作孽才托生到俺们家,俺们对不起她,只求公子能给她条活路。”
太子叹息一声说道:“好,我走的时候,会带走她的,到时候,我自会给你们家一些钱财。”
“对了,李大家的,你快把孩子抱去,她一直哭,这会子嗓子都快哭哑了。”
李大家的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从太子手里接过女娃,女娃依旧哭个不停。
下一刻,李大家的撩开衣襟,将奶嘴塞进女娃嘴里,女娃顿时停止哭泣,大口吸吮起来。
太子连忙转过头去,脸上却是一片欢喜。
然而他心里实在难以平静,他仍旧不相信琼学士会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