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家人就兔子“能否下锅吃”这个问题而沉默。
那边,难民们正激昂的踩踏、砍杀兔子泄愤。
为心中的无处发泄的怒火,也为他们惨死的亲人。
直到把兔子的身躯蹂躏成紫红色的肉泥,难民们才停下动作,跪倒在地上低声哭泣。
江岳看着满地已经分辨不出人形的碎肉块,沉重的叹了口气:
“唉,这么多人丢了性命,看得我心里真是难受…我们一起把他们埋了吧,好歹让他们入土为安。”
难民们听得眼眶发红,连连点头,看着江岳的神色,满是感激和尊崇,恍若看到了活佛降世。
接着,众人协力在地上挖了个巨大的土坑,苏不惊等人也走过来帮忙。
尸块太多,若不是帮忙的人很多,怕是一个晚上都搬不完。
然后,众人一边吐一边哭,把地上的碎肉块尽量拼接成人形,放进土坑里,待全部尸块都放进去之后,再用泥土掩埋。
江岳砍了一根粗壮的枯树干,然后削成一块长长的木板子,一口咬破自己的指尖,用鲜血在正面题字刻碑,背面写了句:
“终其一生,望得安宁。”
有识字的人念出声来,周围的难民们听到后,不禁湿红了眼眶。
是啊,他们只求安宁,这辈子求不得,希望下辈子有那个福分吧!
待江岳立好碑后,周围的难民全都站直身子,默默的看着木碑和土坑。
几十万人集聚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庄重得让人难受。
苏不惊等人也笔直的站在原地,和难民们一起将沉重的目光放到木碑上。
土里埋葬的生命有多重,大家不敢想象。
长久的哀悼后,江岳怅然惭愧的叹息道:“唉,可惜江某能力有限,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一个老妪擦着眼泪,哽咽的说话:“江大人可别怪自己,大人能顾忌我们这些人的性命,已经非常难得了。”
“怪只怪我们自己,若是我们能早点想通,戮力同心,说不定就能少走些弯路!”
老妪的话得到了周围所有难民们的认同,他们七嘴八舌的懊悔着,恨不得时光能倒流,他们在一开始就结盟同行。
却不想想,若是没有江岳的破冰尝试,恐怕他们现在还是各顾各的,对旁人的生死离别,冷眼旁观。
听着难民们的话,江岳眼眸里闪过一丝光芒,他没有再开腔,只是默默的让难民们释放压抑许久的情绪。
韩矩和杜氏看到苏家人,赶紧走上前询问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苏远山和赵氏回道:“我们不碍事,你们呢?阿兰还好吗?”
韩矩和杜氏赶紧点头,表示一切都好,阿兰也怯生生的望着苏不惊等人笑。
确定对方都没事后,众人这才开始寒暄,只是周围难民们的说话声有些嘈杂,他们也跟着加大音量。
韩矩感叹的拍着胸脯说道:“唉呀!那江大人真是个心胸宽广的善人啊!这次若不是他带头,恐怕还得死不少人哟!”
杜氏也跟着叹道:“是呀,要是领头带路的是他这样的人的话,那可就是我们的福气了。”
苏远山和赵氏笑呵呵的附和着,没有发表自己的言论看法,只一个劲儿的点头叹息。
大家说着说着,就发现前方已经没有惨叫声传来。
过了这么久,想来是兔子吃饱离开了,前面的路也应该恢复安全。
至于是吃什么吃饱的呢?
一想到前面那些兔子的离开,是用无数难民的生命换来的,大家的心情就轻松不起来,反而更加沉甸甸的。